烏盛擡起頭,隻見梁安那邊一點光亮也沒有,連忙重新彎下腰在一對雜七雜八的東西裡将新買的油燈拿了出來,點燃後拿到了廚房裡。
梁安剛摸到竈台邊上,突然屋裡就有了點光亮,扭過頭去,烏盛正在用手小心的擋着免得被風給吹滅了。
“這個是新買的,以後就放在廚房裡用吧。”
“好。”
梁安看着人走了出去,這才回過頭看着油燈,伸出手慢慢的靠近,又暖又亮,不禁淺笑了起來。
掀開鍋蓋,裡面的餘溫也跑的差不多了,看着留的半碗蒸雞蛋和三四個餅子,想了想梁安又往裡面放了倆,免得不夠吃,還有從屋裡找出來的半袋子菜幹,也不知道是什麼菜,用熱水泡泡就往鍋裡一起蒸,撒點鹽和調料攪拌一下,味道倒是也還行。
爛掉的窗戶紙被風吹得亂動,夜裡的冷風紛紛往屋裡鑽,像是在巡視着自己的領地,晃晃悠悠的不知道何時又飛了出去。
油燈不算很亮,堪堪讓人能看得到大半,角落和高些的地方就看得沒有那麼清楚了。
梁安坐在竈口,将柴火點燃,手裡拿着的是一根不粗不細的棍子,往鍋底裡劃拉幾下,灰燼便從下面隔開的口子掉了下去。
火光映在了梁安的臉上,安靜又有些出神。
被燒着的柴火突然“劈裡啪啦”了一下,将出神的人喊了回來,又往裡面放了一把的樹枝。
廚房的門來回晃了兩下,門邊上趴着一隻綠色的蚱蜢,停了好一會,突然一個跳躍消失在了原地。
晚上的煙霧看得沒有白天那麼清楚,梁安站起來看了兩眼,這才将竈裡沒有燒完的柴火扒拉了出來,放到下面,舀了一碗水淋了上去,頓時柴火就開始冒煙出來,再接着淋上去,便連煙都沒有了。
掀開鍋蓋,先将餅子夾出來,随後再把蒸雞蛋和菜幹端出來,放到馍筐裡端着朝着堂屋裡走去。
“郎君,洗手吃飯了。”梁安揚聲道。
“哎好。”烏盛笑着答了一聲,自己找盆子去舀了一瓢水。
燈油放在最中間,飯菜放到邊上,梁安又将鍋裡燒開的水倒在茶壺裡,又連着兩個茶碗一同拿到了堂屋,這才拉着凳子坐了下去。
“你怎麼不吃啊。”
烏盛伸出手,順着馍筐看向了對面坐着的梁安,有些疑惑的問着。
“我吃過了,不餓。”梁安搖了搖頭,拿起了茶壺,從壺嘴裡緩緩的流出了熱水到碗裡,将碗放到了烏盛的一邊,“這茶水熱,剛好涼一涼就能喝。”
吃的可飽了,到現在肚子都還是鼓着的。
“那行。”烏盛說着咬了一大口的餅子,将蒸雞蛋推了過去,“給我留啥,都是你的。”
就倆雞蛋,還留一半幹啥。
梁安看着泛黃的蒸雞蛋,還是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烏盛瞟了一眼,直接站了起來走了出去,在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雙筷子:“别怕不夠吃,明天我就去買一罐子。”
幸好這幾年攢了不少的軍饷,雖然一部分寄給老娘了,但總歸手裡還是有些的,到時候在找個營生,總能越過越好的。
“好。”梁安看了烏盛一眼,将筷子接到了手裡,将雞蛋夾了一大塊就放到了烏盛的餅子上,“郎君,你是我這麼多年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謝謝你。”
烏盛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居然就叫對他好了?
夜半,出來遛彎的小蟲子不時的攀爬着草葉,或剛一露頭便被别的蟲子吞下了肚,水邊的草叢有些晃動,一隻青蛙毫不客氣地踩到了草葉上面,擡起了頭緊盯着自己的食物,張口反舌間就将蟲子拉到了嘴裡,細細的品嘗起了美味。
梁安躺的闆闆正正的,雙手搭在被子的外面,望着漆黑的屋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裡安定極了。
另一個房裡的烏盛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吃飯時夫郎看自己的那一眼,裝的可都是自己,還給夾了他喜歡吃的雞蛋,這是不是證明了,夫郎已經徹底的把自己當做是郎君了,想想也是,雖然拜了爹娘,但連宴席都沒有給夫郎辦一個,到底是有些虧欠了他。
卯時
天邊剛剛泛白,雞叫聲不時的從誰家傳出來,月亮連同着亮閃的星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的隐沒了起來,小蟲子們紛紛鑽回了家,葉尖上還滑着一滴要落不落的晨露。
早早起來的烏盛将自己收拾好,輕手輕腳的就出了門。
“嗯~”
梁安閉着眼睛伸長了手臂,雙腳伸得緊繃繃的,猛地放松了身子,突如其來的累意讓全身都不再想動彈。
緊閉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微微側頭看到沒關緊的窗戶露出來的亮光,梁安猛地坐了起來:“!”
居然都已經這麼亮了,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