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虹走後,屋子裡隻剩下風梨淮和謝執瀾兩個人。
和之前每段和謝執瀾獨處的時光一樣。
偏偏風梨淮昨天晚上加今天中午都接受了何千靈的洗腦,和謝執瀾的獨處忽然間就有了幾分奇怪。
風梨淮安安靜靜地坐在桌子上吃飯,謝執瀾也跟着坐在她的旁邊啃餅幹。
他們各吃各的。
謝執瀾看着風梨淮的頭頂,直白地問:“你不高興了。”
風梨淮搖搖頭,“沒有啊。”
騙人。
風梨淮飯嚼得很慢,她試探地問:“你是怎麼從遊戲裡跑出來找到我的?”
謝執瀾漆黑的瞳孔看起來沒有絲毫的雜質,他說:“我偷看了你的中獎地址。”
說完,他自己覺得有些不對勁,僵硬地補了句:“對不起。”
風梨淮失笑:“好像是抽獎中過一次。”
但當時中獎的時候,自己還沒有買現在的這套房子,當時的地址不是填的學校就是填的家裡,反正不可能是謝執瀾出現的地方。
謝執瀾的邏輯出現了明顯的漏洞,風梨淮低頭吃飯,沒有戳穿。
難道,這一切真的隻是自己的幻想嗎。
風梨淮比起悲哀自己的有病,好像還有些微妙的舍不得,她甚至有繼續病下去,隻要謝執瀾不會消失就好了的執念。
太荒謬了。
一個人的生活非常自由随意,也正因為如此,風梨淮拒絕了很多異性朋友的邀請。
她骨子裡就是個很淡漠的人,從來沒有幻想過在自己的身上發生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
她這病,來的莫名其妙。
更奇怪的是,經過這段時間與謝執瀾的共處,風梨淮突然覺得,兩個人也不錯。
謝執瀾今天整個人都拘束極了,他不知道風梨淮為什麼忽然間不開心了。
他想,如果自己有一副人類的身軀,他就可以用雙手抱抱她了。
可是,擁有實體的前提是攻略對象的一個親吻,但風梨淮不高興就不會親他。
事情進入了一個死循環,卡在了這裡。
他看着自己系統攻略頁面灰色的按鈕,有些後悔。
風梨淮吃完飯,去廚房收拾碗筷。
謝執瀾一直不遠不近地跟着,沒什麼存在感,但一直在風梨淮的視線中。
門口的門鈴忽然響了,風梨淮奇怪大晚上的會是誰。
她透過貓眼往外看,外面站着的是兩個熟人。
她開門,“姑姑,小櫻你們來了?”
或許是她的疑問語氣不夠明顯,風鵑并沒有回答她們為什麼來了這個問題。
二人進門後,風梨淮才注意到後面還跟着個小男孩,五六歲的樣子,是黃櫻的大兒子。
黃櫻肚子裡的是她家老二。
三個人擠進了屋,風鵑才說,他們來探病,不小心錯過了回家的最後一趟公交,沈秋虹和風俊讓他們來這兒對付住一晚。
話是這麼說,可是這間房是兩室一廳,黃櫻大着肚子不可能和其他人一塊兒睡。
風鵑和那個小孩一個老一個幼。
來的三個老弱孕都是弱勢群體,風梨淮隻能把自己房間讓出來,自己睡放沙發。
手機裡,風梨淮才發現沈秋虹半個小時前給他發了消息,說自己客氣客氣讓風鵑一家來自己家住,沒想到人家一口答應了,失算了,讓她對付一晚。
風梨淮很想回自己的小屋,可是天色漸晚,她今天又實在累。
想了想,還是沒走。
風梨淮把自己的被褥抱出來放在沙發上,順帶着把那個舊平闆也拿了出來。
小男孩在客廳裡蹦蹦跳跳,喊着:“住賓館喽!住賓館喽!不要錢的賓館!”
黃櫻輕輕給他臉上摔了一下,示意他閉嘴。
風鵑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說着:“沒想到梨淮你在家呢,我們還想着你們家反正沒人,我們可以來對付一晚。”
風梨淮尬笑幾聲,沒說話,繼續鋪被子。
風鵑:“這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害羞。”
孕婦休息的早,黃櫻很早就去了風梨淮的房間睡覺,關了房門。
小孩子也困的早,風鵑和他大孫子去了沈秋虹和風俊的房間。
風梨淮回廚房,繼續洗剛剛還沒有洗完的碗。
窗外的月光很好,赤誠明淨,把所有妖魔鬼怪照得一清二楚。
謝執瀾靠在客廳的窗邊,看着窗外的月亮在雲層中慢慢挪動。
他再度感覺到從前生活世界的虛假。
從前在罪惡地帶,每天晚上月亮要麼是圓的,要麼是恰到好處的彎月。
天空總是萬裡無雲,和設計好的一樣,總是把光輝灑向路邊的每一棵樹,照亮每戶人家的窗台。
他被騙了十年。
不對,他本就因為欺騙而誕生。
生活在一個不完美的世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謝執瀾心想。
風梨淮洗完碗,把廚房的燈關了。
屋子裡,隻剩下客廳裡的那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