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的嗓音焦急中帶着慌亂,大概是事情過于緊急的緣故,他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備戰間的門本就開着一條縫,屋内幾人本就在因今天的失利而郁郁寡歡,聽到陳堯的聲音,“哐”地一聲,門被大力地推開。
率先走出的陸途聲音中帶着氣憤,有些故意地撞了下陳堯的肩膀。
“你能解釋下自己今天在幹什麼嗎?走神選錯英雄輸掉關鍵局,你今天失誤多少次,不好好回去複盤糾正,還要請假?”
其餘衆人站在陸途的身側,目光直直地盯着陳堯,好似一同在質問他般。
而陳堯就算被撞了個趔趄,也并沒有将視線從謝宴的身上移開,好似沒有聽到陸途的話似的。眼見着正欲開口的謝宴,被陸途的憤慨打斷,陳堯心急如焚。
他的眼神中染上了一抹奢求,再次緊張地開口。
“我奶奶下病危了,我必須要回去。我保證,周日打比賽之前回來,我,,,我可以線上聽複盤,能參加的訓練我一定不落,但我必須要在我奶奶的身邊。”
陳堯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一手抓着謝宴的手臂,另一手做發誓狀。整個人因極度慌張,不由地顫抖起來。
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陳堯在入隊時便跟李嘉提起過自己的家庭狀況。
他父母在他幼時離異,父親将他領回後便去了外地打工,一去不回。每月打回的錢寥寥無幾,他能長大全靠奶奶拉扯,飯菜更是奶奶從自己嘴裡省下來給他貼補的。
得知陳堯奶奶病重,李嘉也是瞬間明白了最近陳堯狀态突變的原因。他想開口幫陳堯說話,但現在戰隊所處境地一棒子将他打了回來。
一邊是病重的親人,一邊是迫在眉睫的比賽。
“去吧。”謝宴開口,沉穩而又冷靜。
本來低着頭的陳堯在刹那間擡起頭,不知何時已經紅了眼眶。隔着眼鏡,他眼中瞬間亮了起來,嘴唇略微有些顫動。
“謝謝隊長。”
“奶奶一定會沒事的。”李嘉給了陸途和程翊禮個眼色,越過二人走到陳堯身側,拍了拍陳堯的肩膀,見縫插針地安慰道。
“不過”,謝宴語氣一轉,“不要忘記你剛說的話,比賽之前必須回來。”
“嗯!我保證!”
陳堯承諾完後,便飛速地收拾了東西,擡腳邁着大步向外走去。
“等等。”
領隊突然出聲,叫住了陳堯。“外面人多,你跟我走,我開車送你去機場。剩下的人統一坐大巴回基地。”
……
“周日比賽,那你們現在訓練賽怎麼辦?”林宿安隔着屏幕問謝宴。
自從林宿安到外地跑項目後,謝宴也沒了必須住在自己家的理由,再加上診室離基地近,索性便住回了基地宿舍,每天跟着戰隊的分析師一起盯着隊伍訓練。
此時一身常服的謝宴就坐在之前林宿安待過的休息室中,戴了一副金絲半框眼鏡的他整個人更顯矜貴。本就有些顔控的林宿安,看着屏幕上的謝宴不自覺便露出了笑容。
謝宴擡手扶了扶鏡框。“陳堯那邊,奶奶手術順利,進了ICU。ICU那邊每天隻允許下午五點探望,其餘時間陳堯就坐在ICU的門口,跟他們一起訓練。”
“之前陳堯的勝負欲特别重,也怪我一直沒察覺出來。他奶奶年初便因為腦中風住了院,他直接找了個陪護照顧老人,自己抽空便往回跑。”
謝宴換了個姿勢,往沙發靠背上一靠。屋内的燈光在謝宴的眼鏡鏡片上一閃而過。
“可能是陳堯的積蓄,難以支持這種長期住院的開支……”
林宿安也是唏噓不已。成年人的自尊心總是占據上風,無論遭遇何事也不願袒露半分,縱使内心再是翻雲覆雨,表面上仍舊風平浪靜。
看着屏幕上謝宴的情緒随着陳堯這事的講述,變得越發低落。林宿安思索一番,轉移了話題。
“謝宴,我今天看到一個巨好笑的帖子,說有人在銀行給了機器人兩棍子,你知道原因是什麼嗎?”
“那男的被電詐了要給陌生賬戶轉錢,業務員提醒了也不聽,錢剛轉出去警察的電話就來了。這時候想再撤回操作已經來不及了,人一看明白自己辛辛苦苦攢的錢就這麼飛了,整個人直接哭了。”
“緊接着,好笑的來了。機器人移動到那男的面前,來了一句,你怎麼哭了,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有個男的被電詐了……”
“結果就是,那男的直接破大防,抄起旁邊打掃用的墩布,怒砸機器人。”林宿安邊講邊“沒了公德”,沒忍住笑出了聲,“這機器人真是哪疼紮哪兒,哈哈哈哈。”
自顧自笑了會兒,林宿安突然發現電話那頭的謝宴并沒有出聲,她蓦地止住笑聲。屏幕上的謝宴眼神中盛滿了榮光,整個人不自覺抿出了個淡淡的笑容。
“這帖子不好笑嗎,怎麼突然愣神了?”林宿安有些疑惑地發問。
“沒,好笑。”謝宴邊回着林宿安的話,邊斂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