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兩下,三下……終于是打完了。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在挨打的二位看來确是足足有一個時辰那麼長,疼的賀二公子是五官擰作一團,連連倒吸冷氣。
看得一旁扶他起身的随從們都忍不住摸了一把眼淚,嚎啕道。
“公子,您受苦了。”
“本公子都沒哭你哭什麼,給本公子憋回去。”
被攙扶着的賀勝奇嘴上功夫依舊不減,被訓斥了的仆從也隻是應了聲便不敢在嚎啕。“是。”
當然,常年在軍中的賀小将軍情況也沒有多好,縱使他身子骨硬朗些,也是沉着臉,眉頭緊蹙,一言不發。
各懷心事的幾人相視一眼後倒是什麼也沒說,被各自的侍從攙扶回去養傷去了,隻剩下厭從瑜依舊跪在原地。
他身旁的小厮,同時也是他安插進賀府的下屬之一成蹊見衆人都走後,忍不住心疼地問道。
“公子,您當真要在這裡跪上一夜麼?”
“自然。”
雖然已經沒有看到有人留下來監視他們,但厭從瑜還是要做足表面功夫的,畢竟對于其他兄弟來說,他的處罰已經是輕得不能再輕了,若是再偷偷逃脫,讓他們知道了更加不好受。
随後跪在地上的厭從瑜頭也不回地對身旁自己的下屬低聲說道。
“過幾日我要回閣裡彙報,你去幫我聯絡下。” 他說的閣裡自然指的是牽機閣。
“是。”成蹊點點頭,随後便按照他的吩咐去辦事了。
而這邊的司清,卻在獲得第一手情報之時已經回到了牽機閣進行彙報。
為了以防萬一,她留下了雲竹代替她留在府中。
司清換上夜行衣,來到院子的角落翻牆出去,趁着天黑無人,覆上了她的修羅惡鬼面具,再運用輕功穿梭在夜色之中,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西市某處巷口的角落。
一個喝得七爛八醉的流浪漢正靠在牆口,看起來年紀約莫有六七十,還時不時的拿起腰間的酒壺就往嘴裡塞,妥妥的醉漢模樣。
見到司清,醉漢倒也沒有起來正襟危坐,隻是換了個躺得舒服的姿勢,又打了個飽嗝。
對方一口熏天的酒氣撲面襲來,熏得司清蹙了蹙眉。
“堂主,早啊。”那人滄桑沙啞的聲音還帶着幾分笑意。
此人是地下黑市的守門人,也是洞悉整個黑市的百靈通,人送外号——萬曉生。
司清換成男聲目視前方,也隻是淺淺地答了他一聲。“恩。”
随後那人将手随意搭上牆角第四塊石磚按了下,黑市的洞口随即緩緩開啟。
司清低頭,看着下面那一片漆黑,随即毫不猶疑地縱身一躍,進入了地下。
此時正值深夜,正是地下黑市熱鬧的時候。
黑市與地面的街道并無什麼兩樣,隻不過大大小小的攤子賣着的不是尋常物件,而是各種奇珍異獸、稀世珍寶,當然也有毒藥暗器、奴隸器官的買賣等等。
這裡的顧客身份相對而言就更加複雜,除了不欲暴露身份的黑袍人、更多的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各路惡人,總的來說都不是什麼善茬。
然而這群亡命之徒卻在看見司清那标志性的惡鬼面具時,紛紛對她退避三舍。
司清要去的牽機閣便位于這黑市的角落,隻見破破爛爛的木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牽機閣三個大字,看起來十分的不起眼。人煙稀少,門可羅雀,可但凡來這兒的人必定是帶了大量金銀财寶的。
身着黑衣的司清二話不說,走進了門。
“堂主。”
見到司清歸來,堂裡的黑衣人便一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她問好。
司清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随後目不斜視地朝老閣主所在之處走去,畢竟今日她是來彙報自己卧底任務進度的。
穿過地下的幾個暗門,司清便來到了老閣主所在的後殿。
雖說地底黑暗,但後殿卻燈火通明,與一身黑的司清對比分明,讓人頓生無所遁形之感。
大門敞開,見四下無人,司清便走了進去。
雖說司清已經記不得有多少次踏入這後殿,但今日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恐怕是因為要和老閣主彙報自己要與厭從瑜假意成婚一事吧,想到這裡,司清心下都覺得有些荒唐,但,一切都是為了牽機閣。
司清走至殿中,緩緩停下了腳步。
擡眸一看,素白的屏風之後,端坐着一閉目安詳之人——正是老閣主。
雖然老閣主年紀與丞相相差不大,但因積勞成疾再加之年輕時的舊疾,往昔及地的烏黑長發如今也已泛起白絲,整個人也顯得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衰弱,這也是他為何要在他們中選一個繼承人的原因。
但縱使閣主如此老态龍鐘,也能依稀從他的眉眼中看出他當年的絕代風華。
見到司清歸來,他輕輕咳了咳,緩緩睜開了雙目。
“你來了。”
面對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老閣主,司清也不再僞裝,她換回女聲,淡淡答了聲嗯。
在司清的心裡,老閣主也算是她的半個引路人,打她有記憶起便跟在老閣主身邊,當年與衆孤兒一起進行試煉之時,老閣主的那句“隻有強者,才能活下去。”她至今記憶猶新。
雖說當年的他是無情,可也正因為他當年的狠心才讓司清走到了如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