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不情願離開,但是何銘陽畢竟還是一個高中生,學習為重。他已經曠了一個上午的課了,再不去就要被叫家長了。
臨走前,何銘陽與趙應随交換了聯系方式,然後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病房變得空蕩蕩,趙應随閉上雙眼小憩。
做完最後一項檢查,醫生告知趙應随可以出院,又再三叮囑趙應随,因為被下藥的緣故,他體内激素水平變化明顯,易感期恐怕要提前。
趙應随點點頭,謝過醫生後離開醫院,坐上了回奧爾斯頓的地鐵。
現在是下課時間,C班及其周邊卻安靜得吓人,走廊上空無一人,隻能聽到樹葉随風而動的沙沙聲。
趙應随放輕腳步,站在後門,掃視了一圈教室,老師沒在,學生們卻個個挺直了腰闆,神情嚴肅認真地看書、做作業。
趙應随仔細觀察,發現教室氣氛怪異的源頭在他的同桌,邵祁。
邵祁放着自己的位置不坐,坐在趙應随的椅子上,緊緊咬着後槽牙,面目漆黑,煞氣逼人,像是剛殺了人浴血而歸。
趙應随:“……”
輕微的歎氣聲在教室裡尤為明顯,趙圓膽戰心驚地回頭,到底是誰敢發出聲音的?
“趙應随?”趙圓驚喜地說。
教室的空氣重新流動起來,不少人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邵祁快出殘影地跑到趙應随面前,将趙應随的雙手摟在手心,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快速滾動,眼尖地看到趙應随頸後抑制貼露出的一角,他啞聲道:“你……”
“我沒事,”趙應随頓了頓,放低了聲音道:“你不要擔心。”
邵祁大力地點點頭,亦步亦趨地跟着趙應随回到了位置上。對于其他人的關心、試探,趙應随統一以發燒為理由搪塞了過去,上課鈴響起,人群散開,邵祁輕搖手機,示意趙應随看消息。
這節課是大學英語,趙應随瞥了一眼老師,将手機靜音,開機,密密麻麻的消息彈窗讓手機死機了三四秒。
101個未接來電,100個來自邵祁,剩下的一個是何銘陽,還有Mortal的99加的消息。趙應随一目十行地看完Mortal的未讀消息,準備挑個時間回複,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小狼狗安度好。
邵祁: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為什麼戴上了抑制貼?是誰幹的!
趙應随:沒事,你不要擔心。
在他沒回信息的這幾秒,邵祁匡匡發來一堆消息。
邵祁:………别瞞着我,抑制貼是怎麼回事?
邵祁:算了,你不想說也無所謂。
邵祁:………如果有下次,給我回個電話行嗎?我隻是想确保你的安全。我問班長要了你家的地址,但是你沒回家,我………
幾秒鐘後,邵祁回複:我很擔心。
手指在屏幕上停頓片刻,趙應随打下幾個字:好,我會記得的。
邵祁放下心來,心滿意足地回複:嗯。【小狼比心.JPG】
趙應随好笑地看着比心的小狼,同樣回複了一個小動物表情包:【小狐狸傲嬌地擡起頭.JPG】
收起手機,趙應随覺得自己的幼稚程度加深了,同樣出現這種狀況的還有邵祁,雖然邵祁對于趙應随夜不歸宿這件事沒有多問,但這并不代表他不會在其他方面有所作為。
具體表現就是,邵祁更加粘人了。他和趙應随幾乎形影不離,哪怕是親眼看到趙應随進了宿舍樓,邵祁也會頻繁地發信息,内容是路邊的一枝花、一隻貓、班裡某個讨厭的同學(這個同學盯趙應随太久了)。
不過很快,邵祁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不是,他減少了信息的頻率,增加了信息的長度。
趙應随覺得好笑,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回複,這就導緻他們的聊天界面上總是成大段的文字,像是在進行某些莊重嚴肅的學術讨論。
日子似流水般滑過,趙應随卻察覺到平靜下的波瀾。他在C班亦有所耳聞,嚴作凡和任勝寒的矛盾突然激化,達到了不可調停的地步。起初是任勝寒違反校規在前,嚴作凡按照校規處置,但不知怎的,兩人發生了劇烈的肢體沖突,事态進一步升級,很快上升到學生會與任勝寒為首的富家子弟們之間的鬥争。
短短幾天,事況就到了如此地步,兩人積怨已久自然是重要因素,但趙應随卻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就像蓄滿能量的火藥桶,總需要有人點燃那一根引線。
不過這些跟他也沒什麼關系就是了,全校的視線都被他們兩個人吸引,對于趙應随的關注少了很多,他也更加自在。
但是,趙應随想,他來奧爾斯頓的目的還未達成,卻已經惹上了許多麻煩。
目的是找到自己“前世”的愛人,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樣貌,隻能通過夢境來進一步确認線索。
值得慶幸的是,來到奧爾斯頓後,夢境給予的線索多了起來。壞消息是,這些線索指向不同的人。
“帶着傷低聲說抱歉”這個是邵祁。
“冰冷的鉑金表帶和玫瑰”這個是嚴作凡。
趙應随不确定夢境的線索會不會再指向更多的人,如果會的話,情況将會更加複雜。
此外,趙應随面對的麻煩也更加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