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寬敞的宴會廳被裝點得金碧輝煌。水晶吊燈灑下璀璨光芒,映照着每一處精心布置的角落。
宴會現場名流彙聚,盡是各界的風雲人物,人們手持晶瑩剔透的香槟杯,在廳中穿梭交談,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禮貌微笑。
何銘陽百無聊賴地啜飲着果汁,目光機械地掃過周圍談笑風生的身影。他實在是懶得應付這群惺惺作态的人,幹脆窩在某個無人在意的角落裡躲懶。
這時,有人坐在他身旁。
“哥。”何銘陽道。
“嗯。”何衷歸一身純黑色西裝,系着一條深藍色的領帶,身姿筆挺如松。他微微擡起下巴,眼神淡漠,輕輕搖晃手中的玻璃杯,金黃色的酒液折射出耀眼的光澤。
旁人或許無法察覺,但何銘陽卻看出何衷歸已有些醉意,他示意侍者去拿些醒酒湯來。看到某個身影,何銘陽松了松領帶,有些漫不經心道:“啧,任亦溫竟然還有臉來。”
何任兩家積怨已久。不過是有某棵大樹作保,任家就野心勃勃地劍指最高位,想要取何家而代之。所以對于任家家主,任亦溫,何銘陽自然是沒有好臉色。
宴會大廳的正中央,何家家主何必初被人群緊緊簇擁,宛如衆星捧月。他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客套笑容,看似親和卻又透着幾分疏離,遊刃有餘地應對着一切。
任亦溫朝着何必初的方向緩緩走來,圍在何必初身邊的人群默契地為他讓出一條路。
“小任總,好久不見。”何必初溫和地笑着,仿佛是真心實意地歡迎任亦溫的到來,“真是越發沉穩幹練了。”
衆人面面相觑,在場的都是人精,又怎麼會聽不出何必初的言外之意。
前不久,任氏旗下子公司中被查出存在多項司法案件與經營風險,相關負責人難辭其咎,已被法院起訴。
而這子公司正是任家布局關鍵。成立時,任亦溫野心勃勃,要借它進軍新興行業。若成功,任氏不僅獲得利潤豐厚,還能提升行業影響力。是以任亦溫四處奔走,拉投資、談合作,躊躇滿志地在何家的底線上跳舞。
如今,任氏子公司自身發展受阻,也讓任氏集團這棵大樹根基動搖,整體聲譽蒙上一層厚厚的陰霾。
任亦溫初出茅廬,雄心勃勃之時何等的風光,也不過幾個月,就被現實的風浪拍打得暈頭撞向,可不得“沉穩幹練”。
任亦溫嘴角扯出一抹略顯牽強的微笑,不卑不亢地回應道:“何總,您謬贊了。倒是您,風采依舊,何家在您的帶領下,才是真正地蒸蒸日上。”
何銘陽哼笑一聲。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任亦溫是來挑釁,還不是來求和的。犯錯就要挨打,挨打就要立正,任亦溫這種态度,何必初是不會給他好果子吃的。
何必初了然地笑笑,睜着眼說瞎話:“我今年三十有二,早就擔不起風采依舊這四個字了,機會和浪潮還是應該由你們這些年輕人來創造。”
何必初這話倒是有幾分凡爾賽的成分在了,三十二歲的何必初,烏黑茂密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總是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眸,很好地中和了他面部線條的硬朗,周身氣質早已在歲月的沉澱中淬煉成歲月所獨有的醇厚。長年身處高位,讓他在有着親和力的同時,不失上位者的威嚴。
周圍站着的老總們無聲地摸了摸頭頂寥落的頭發,默默歎了口氣。
“衷歸。”何必初像是一早就發覺他們的位置,轉身向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來。
揮揮手示意侍者将未動的醒酒湯端下去,何衷歸起身,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向人群中央走去。頭頂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奪目的光芒,輕輕地灑落在何衷歸肩頭昂貴的西裝上。
不知怎的,一股微妙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何銘陽眯了眯眼,他總覺得何必初的目光在他身旁的位置處多停留了片刻,像是在找什麼人。
“小叔。”何衷歸對何必初點頭示意,随即淡淡看了一眼任亦溫似笑非笑的臉,主動地伸出手,“小任總,初次見面,久仰大名。”
任亦溫禮貌地握住何衷歸的手,臉上笑意未減,“小何總果然如傳聞中一般,年輕有為。”
何衷歸手上的力度不輕不重,穩穩地回握,:“不敢當。任氏在小任總手上,這些年發展得有聲有色,隻是最近聽聞有些波折,還望一切順利。”
這話一出,周圍空氣仿佛瞬間凝結,旁人都不禁屏氣斂息。任亦溫卻神色如常,微微松開手,從容道:“多謝小何總關心,商場如戰場,起伏難免,任氏自會妥善應對。”
何衷歸舉起酒杯:“那就祝小任總早日化險為夷。”随後一飲而盡。
任亦溫笑笑,同樣舉起酒杯飲盡,“借小何總吉言。”
何必初站在一旁,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兩人過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
今日,确實是何衷歸和任亦溫第一次見面,但他們兩人在商場中早已交鋒不少,任氏子公司的敗落,就是何衷歸一手策劃。在某程度上,他倒該感謝任亦溫,作為何衷歸的手下敗将,給何家繼承人的出場秀增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