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是我先遇到你的，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我什麼都可以不問，你可以當我不存在，但是傅瑜，我得讓你知道，我得說出來，因為我怕你真的玩膩了，因為我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你特麼對我招一下手我就會眼巴巴過來，你不要我了，我還得給自己上上課，就為了下一次你再招手，我能露個笑，這樣你可能就會多想着我一點。”

陳風禾極力隐忍翻湧的情緒，指節捏得泛白，“為什麼要和其他男生走那麼近？就是因為他們成績不如我，也沒有進步可能？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和他們說話，給他們講題，因為你不怕他們纏着你，對上我，就是憐憫，你在可憐我？”

“如果沈懷沒有休學，那你是不是還準備像招惹我一樣招惹他？你的同情心又泛濫了嗎？”

“夠了。”傅瑜清眉微皺，出聲打斷。

“不夠！”陳風禾情緒激動，“還有謝緒，我若沒去你還是會讓他送你回家，一個沈懷一個謝緒，下一個又是誰？陪你買書的李喃？”

說到李喃，傅瑜一下就想到了周日下午她在等王瑤瑤的時候，在書店碰上的。

王瑤瑤因為在奶茶店落了錢包，先跑去拿了，李喃就是那個時候遇到的。

傅瑜靜靜的看着他，真的是很平靜，平靜到面上沒有一點波瀾。

就像無理取鬧的是他，她隻是在遷就。

倒還成了他的不是了。

他被她的平靜刺激到，就像一拳打在棉花裡，眼裡的瘋狂被壓抑近乎扭曲，伸手一把将人扯到身前，無視她皺眉。

“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在意那些話嗎？因為沒用啊！沒有人在乎這些話是不是真的，他們隻會覺得那個年紀第一光是學習好有什麼用，他骨子裡就是個爛人，他自私狂妄，那麼小就給人下藥，就為了去優渥家庭，你的解釋有用嗎？他們會聽嗎？”

“萬事萬物都有因果，有結局，有盡頭，傅瑜，你招惹了我，還想全身而退嗎？”

“什麼狗屁所求皆如願。”

“我就要個你行不行。”

他咬牙切齒的說完這些話，是他一直埋在心裡的，不曾與人說起的。

傅瑜看着他沉寂到失控，最後歸于平淡。

“陳風禾？”她的眼皮耷着，沒有掙脫他的手，叫了他一聲。

傅瑜又怎麼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她懂他，也明白他的擰巴。

他第一次爆發，是不想連累她，所以推她走。

第二次是現在，他學會了挽留，想留下她，不想她走。

“抱歉。”握着衣領的手松掉，滑落在空中，被傅瑜伸手截下握住，“讓我抱抱你。”

沒等他出聲。

傅瑜踮起腳尖，笨拙的将少年倔強的頭顱按到自己的懷裡，滾燙的呼吸伴随着冰涼的水珠悉數落到傅瑜的脖頸。

傅瑜被他按下肩膀，他俯身埋在她的頸窩，眼尾泛紅，整個人幾近破碎，隻要傅瑜在這裡，他會自動彎下腰，臣服在她面前。

“哭了？”傅瑜怔愣在原地，她算是真正意義上見到他哭。

“嗯。”他重重點頭，垂眼和她四目相對。

“好，”傅瑜嘴角勾起，一向清冷的眉眼染了柔和，生出淺淺旖旎。

陳風禾想問她好什麼，下一秒聽她開口，就是這一聲，讓他如死寂般的心田猝然發芽。

“我們試試。”

他不敢出聲，隻是看着她，怕驚擾她也怕她中途反悔，沒有得到堅定的愛，所以根本就不相信有人會為他而來，但是傅瑜。

他想，隻要她不喜歡别人，不愛自己也可以。

假如我不曾見過太陽，原本可以承受黑暗。

然而陽光已将我的荒涼，變成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荒涼。

陳風禾回江甯準備競賽的那日，學校的公告欄貼了第二次月考的成績。

讓所有人嘩然的是，這次的排名排在第一的是。

“傅瑜。”王瑤瑤指着紅榜，趙朝他們也順着看上去。

一中二次月考榜：

班别：1 姓名：傅瑜 總分：700 級次：1

“...”

班别：1 姓名：陳風禾總分：646 級次：17

“真就第一次，學神掉到17了，不會是我眼花了吧。”趙朝看了好幾眼，發現是真的，回頭看幾人。

“可能是競賽太忙了吧？”王瑤瑤得出一個結論。

傅瑜沒參與讨論，等上課鈴響了，跟着看榜的大部隊回教學樓。

晚上，傅瑜剛洗完澡，外婆正在客廳看電視，還是重播的連續劇。

“囡囡，是明天下午開家長會是吧？”外婆瞧她出來，立馬就招手。

傅瑜點頭，因為剛從洗手間出來，鼻尖都是紅的，眼睛被霧氣氤氲，眼角有了水汽。

“外婆，你怎麼拿了這麼多衣服出來？”傅瑜看着鋪了大片衣服的沙發，“要收拾冬天的衣服出來了嗎？”走到沙發跟前，“我來幫你一起。”

“家長會嘛，可不能給咱們囡囡丢人。”外婆又在架子上拿了幾件大紅的衣服，“這是外婆所有的衣服了，這件還有這件都沒穿過幾次。”

“外婆說的哪裡的話，我從來不會這麼覺得。”傅瑜托腮看着外婆高興的和她炫耀哪件衣服是外公給她買的。

“咱們囡囡成績好，人又長得好看，想當年外婆也不錯呢，打扮打扮站在囡囡身邊。”

外婆摘了老花鏡，電視也不看了，拉着傅瑜要開始選衣服，背脊有些佝偻的身影，時不時拿起一件讓傅瑜給參考。

最後，選了一件淺紅色的碎花唐裝。

穿起來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