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都不敢想。
他很自然的繼續開口,“但是,我會學着,和其他人分享。”
如果這個世界皆是如此才能算作是正常人,他願意做個正常人。
學會接納。
—
周末,王瑤瑤拉着傅瑜去體育館附近的奶茶店買奶茶。
泛黃的枯葉沿街蔓延,夕陽的光暈氲着。
傅瑜拿着奶茶經過體育場,肩膀被輕拍,擡眼。
少年帶着鴨舌帽,露出白皙的額間,五官明晰,他穿着黑色短袖,左手的球拍跟着他的手腕上下晃動,垂在褲縫的右手拉起衣角擦幹脖子上的汗水,腹部的肌肉在她面前一閃而過。
王瑤瑤看到出來透氣的沈懷,激動得沒跑了,和傅瑜說了兩聲就先過去了,就傅瑜是被王瑤瑤拉着過來的,所以看到陳風禾的時候,還蠻驚訝的。
“戴着帽子打球?”傅瑜問。
他應了一聲,在她身前俯下,“幫我。”
傅瑜的手指落在帽檐上,突然停下,“你沒手?”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嘴唇動了下,“累。”
照他這樣蹦一字兩字的速度,傅瑜早就沒耐心了,許是剛才那點視覺沖擊,臉上火辣辣的,她抿了抿嘴,正色直言:“隻此一次。”
少年眉眼帶笑,從喉嚨裡發出音節,“知道了。”
風被落日裹挾,在人群攢動的體育場,隻有角落的兩人面對面站着,影子打在地闆上,仿佛這一切都和他們無關。
短暫的散氣驅散不了心尖的悸動。
陳風禾咬着棒棒糖,球拍和帽子拿在手裡,他放慢步伐跟在傅瑜身邊,“怎麼了?”
傅瑜悶頭走了幾步,然後猛地停下,朝應聲回頭的少年揚起手。
少年湊到身前,點了點頭,答非所問:“想吃棒棒糖?”
傅瑜不答,他就從褲兜掏出一根,“菠蘿味?”
傅瑜剛要說話,就看到陳風禾擱了闆拍,左手的小拇指在兜裡一伸,單拎了一串出來,看着有十幾根。
四種口味,一個口味三根。
得,這人在她面前玩二人轉。
傅瑜正準備收回手,下一秒,濡濕的手掌被人握住,陳風禾身子前傾,垂着眼簾,認真細緻的用手帕輕輕的拭去殘留手掌的汗水,他聲音放緩,有輕微的喘氣聲,“戴帽子是因為頭發太長,今天出了太陽,打球也沒個時間規定,落下的發絲一不小心就會遮擋視線。”
“手帕是新的,不髒。”
早知道你要來,故意在這等着你的。
阿瑜。
—
在秋高氣爽的日子裡,川江等來了立冬,此時離傅瑜給他買小蛋糕剛過五天。
一中的學生穿上了冬季校服,照舊是白藍條紋的樣式棉服,遇到寒潮時,學生都是裡面穿件長袖搭個毛衣或者是直接一件白色短袖了事。
因為這個時候還不會太冷,但是身體不太好的就會早早穿上冬季校服。
所以以各班為準,統一穿一類校服。
怕冷的棉服搭毛衣,不冷的棉服搭短袖。
“真想把昨夜熬夜的自己殺掉!”傅瑜剛進教室門,就聽到王瑤瑤的哀嚎聲,頂着Duang大的黑眼圈用頭撞着課桌。
“很晚才睡?”傅瑜把書包放下,回頭問起。
“瑜瑜,你不知道,我家樓下的精品店從開學就在宣揚隻賣最後一天了,結果這都十一月份,馬上期中考了,它都沒倒閉,整得我熬了個大夜,去想它怎麼說話不算數。”王瑤瑤有氣無力的。
“可是,王瑤瑤同學,你家樓下那個店十點半就關門了,你回去的時候,聽得見個鬼啊。”趙朝放下籃球,湊到王瑤瑤面前,殘忍揭開現實。
“趙朝!你再犯賤!”王瑤瑤揚了下拳頭,幾滴水砸到她的身上,剛還奄奄一息要死要活的人,大叫,“你頭上的水滴到我手了!”
“那不正好,給你醒個瞌睡,省得你熬夜看花癡小說還得怪人家勞動人民。”趙朝賤兮兮的又甩了一下水,身後的王瑤瑤一筆蓋給他戳過去,痛得趙朝大叫。
隻有傅瑜知道,王瑤瑤是去縣醫院看沈懷了。
才半月,沈懷開始消瘦,不知道他的母親有沒有把那些話聽進去。
反正王瑤瑤兩天去一次,和醫院的護士已經混熟了,她偶爾能和沈懷說上幾句話。
記得,她們去農家樂那一次,王瑤瑤照舊和沈懷聊天,雖然他很少回,都是她一個人在說。
旭日從天空滑落,沈懷想結束生命的那晚,王瑤瑤打來的電話,又讓他憋了回去。
大大咧咧的女生晃悠在街上,給他講許嗣家的農家樂有什麼,遠處的山很高,湖泊清澈見底,明黃的路燈有蚊蟲萦繞,他體内叫嚣的情緒破天荒的被撫平,放下了那把小刀。
“沈懷,以後去京北看看吧,替我這種去不了的人看看,你這麼厲害,肯定能去的。”
“沈懷,我語文周測的卷子一塌糊塗,等我從農家樂回來,我來你家樓下的奶茶店等你,你給我講講呗。”
“沈懷,你擡頭,能看到月亮嗎?今夜的月亮很圓,說來真奇怪,今年的中秋居然和國慶假日相撞了,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