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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金玉仰靠在沙發裡,拿着餐食單看了又看,擡頭和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交談,哪種食物上不得,餐後的堅果蛋糕也不需要了,貼心的顧着旁邊捧着溫水喝了好幾口的女人,無意掃到朋友圈的消息,頓了兩秒,遞給傅瑜。
他的頭像是個聖誕老人的玩偶。
隻有傅瑜和馬金玉知道是什麼意思。
馬金玉:他的愛人遺留的。
傅瑜:他的愛人是我。
傅瑜垂眼,毫無防備的撞進那條十分鐘前發的唯一條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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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十六歲的夏天迎來了終點,愛意從心髒灌滿整個冰冷的軀體。
我的妻子說,我看上的人沒有那麼容易死。
所以我活下來了。”
評論回複全體:“這是我們相愛的十一年。”
群鳥肆意飛揚,她的夏天也終将綻放。
她離開的那年,常用的電話卡隻打給外婆。
每個月底的夜晚,是傅瑜唯一放松的時候,能聽到外婆的聲音,後來,傅瑜進入輪轉的醫科院研習,外婆告訴她。
外婆:每次你打來電話,風禾總會停下手裡的動作,靜靜的站在一邊聽你的聲音,月月如此,幫忙進貨,上貨,外婆知道,這都歸結于你,他開始創業的那段時間,我讓他和你說句話,他說怕你聽到他的聲音會哭。
外婆:我的囡囡是個好孩子,苦日子都過去了,什麼時候回來讓外婆看看你呢?
等傅瑜要回去的時候,外婆離世的消息已經先一步到來。
那個跨年夜,早知道許願就該許一個,也許是多了沒法成真。
外婆沒能健康,陳風禾的苦難好像也沒少半分。
思緒漸沒,馬金玉環抱雙臂看着滿滿一桌的餐食,又看了眼門口一排的侍應生。
都沒等馬金玉和中年男人交談完,度假村的私廚就送了餐過來。
“你家那位提醒人吃飯的辦法挺别緻的。”馬金玉下意識的拿煙,想到傅瑜,又松了手。
從中控台拿了條口香糖撕開丢進嘴裡,“還挺放心,也不怕我把你拐回家了。”
傅瑜挑眉,不置可否。
“有工作呢,連夜趕回海澳處理事情。”
她知道他從不逼迫她,她想見朋友,他就會适當抽身。
兩人盤腿坐在地毯上,拿着刀叉吃了幾口嬌嫩的肉,賀童沒餓感,被馬金玉打發去俱樂部玩桌球去了。
沉下的天際,馬金玉手擱在傅瑜的肩膀上,敲擊着,惬意的喝了口紅酒。
桌上十幾種菜式,算是給她塞了口狗糧。
腹腔的飽腹感和睡足覺後讓傅瑜的臉色好了不少,眉眼都多了幾分風情。
“得,你們倆這三天的革命友誼,他什麼都交待了吧,大到手裡有多少籌碼,小到一餐食都得報備。”
傅瑜抿了口加了羅漢果的水,老實交代,“也不是,我還沒他電話,也沒加聯系方式。”
“玩柏拉圖戀愛?你們是打算拿了本子,然後一輩子不見面了?”
傅瑜倒沒考慮如何聯系他,一直到現在她都覺得不太真實。
馬金玉終于發覺她的不尋常,試探道:“瑜瑜,你是不是還以為這一切都是幻覺?”
“嗯。”
“是因為愛麼?和他結婚。”
“愛的,隻是我好像喪失了愛人的能力,我清楚又直白的知道他做了多少努力,才擁有現在的成就,他為了走到我面前又獨自等了多久,”傅瑜很平靜的開口,“我可以迎合他,但也隻能是他。”
“瑜瑜。”
“我沒關系的,真的。”
她甚至可以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有他就停下,沒有他,她也習慣了。
陳懷瑾想和她結婚,她願意,如果他要她施舍愛,她沒辦法。
馬金玉這幾年也是經常往北國跑的,所以對于傅瑜的性格變得如此之大,并沒有實感。
約莫是許久不見不接觸的那類人直覺最準,她這幾個月見一次的就不覺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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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澳鄰海高樓,十七層,白色的鳥兒成群掠過,時而又俯沖懸浮在海面上。
謝槐把平競跨海項目的兩岸計劃書,分類别以少到多的形式彙總,然後放在黑色長桌上。
長桌被收拾得利索,除了必要的藍夾本和黑皮的醫械流通企劃案,就是一個幼版的小玩偶。
玩偶被長條木架支撐着,很精神的正對海域。
木架上别着兩副低度數眼鏡。
“恭喜老闆。”
謝槐恭敬的跟在男人的身後,男人微點頭,一襲高定大衣襯出高挑的身姿,黑色毛衣被拉到脖頸,遮住鎖骨,長腿闊步朝專用電梯走去。
“嗯?”他輕談。
“前幾天我還來給您送了戶口本,昨天您發的朋友圈我看到了。”
謝槐就一句話,讓陳懷瑾頓了一秒,“沒屏蔽你們?”
“沒有。”
“那辛苦了,”陳懷瑾聲線不變,“沒有老婆的人。”
謝槐怔住,這還是昨天下午發朋友圈的“想死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