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來臨,所有人都回到狩獵狀态,可奇怪的是,今晚沒有邪靈,沒有骷顱狼,沈雨和羅志也沒有變成狼人。
幾天後,皆是如此。
他們在早上偷偷前往迪娜家裡,詢問迪娜怎麼回事,迪娜顯然也是一頭霧水。
他們不敢松懈,即使在白天也是提防着。
結果,臨近一個月了,夜晚還是很平靜,幾乎沒有人流血犧牲。
教堂和村莊,還有樹林子那也是相安無事。
衆人陷入沉默,他們坐在餐桌前,有的人看着眼前的食物,一點胃口都沒有。
倒是羅志和沈雨吃的很香。
剩餘的人對望一眼——差點忘了他倆是狼人了。
似乎變成狼人的前兆就是脾氣暴躁或者是胃口大增,喜歡重口味或者是帶血的食物,還有一點,除了顧沐辰,誰都沒發覺——夜晚精神相當興奮。
顧沐辰看着吃得正歡的倆人,移開目光,投向面色蒼白,雙眼眼底發青的楊依依。
你也要變成狼人了嗎?你的身份牌···可是女巫啊。
女巫變狼人,那可有意思···
或者說,一個人,可以有兩張不同的身份牌?
時間嘀嗒嘀嗒的流過,初春接替寒冬,覆蓋在萬物的積雪融化成露水。
他們穿回自己的衣物,手裡捧着還是那本驅魔書,看着窗外的景色,表情沒好到哪裡去,這段時間,一點動靜也沒有,迪亞也感到奇怪,還跑來問他們,是不是他們把凱爾了結了。
他們又去問了迪娜,迪娜也毫不知情,自從那次凱爾取走那幅畫後,就在也沒見到他了。
離五月還有三十天,可以說算是“死亡”倒計時了。
之前的時間他們也沒閑着,把驅魔書的知識翻了個透頂。
這四個月,過得可真是提心吊膽的。
許岚坐在沙發上,白色的鬥篷雙膝,指尖夾着一張鋒利的撲克牌,一彈,它便直直的釘上門框上,恰好,顧沐辰推門而入,一開門,一張撲克牌就刺向自己旁邊。
他看見坐在門對面的許岚,還一臉無辜的看着自己。
顧沐辰:“···你這是在玩謀殺呢?”
他們再次到後花園,那裡已經盛開了大片大片的鸢尾蘭。
濕潤的空氣,清香的味道竄入鼻子,流進肺腑,不禁讓人心曠神怡,前幾日,迪亞帶他們來到他當年倒下的地方,那位置大概就是要被祭祀的地方。
顧沐辰在周圍繞圈走着,打量着那片鸢尾蘭。
蔣曉燕問:“就是在這畫法陣嗎?”
楊依依點頭:“畫法陣容易,但是引凱爾進來難。”
“為什麼?”
沈雨歎了口氣:“他估計發現迪亞的存在了吧。”
“他在監視我們?”
陌昽瞥了她一眼,道:“從進入這裡的一開始,他就在監視我們了。”
蔣曉燕面色驚恐,聲音略帶慌張:“那···之前迪亞和迪娜找我們···他豈不是···”
話還未說完,許岚打斷道:“他們倆姐弟來找我們,是在凱爾看不到的地方才來找我們的。”
陳際抱臂看着那片鸢尾蘭花叢:“我們那天就守株待兔。”
說着,擡頭和他們對看一眼——用迪亞來引他現身,然後,趁其不備,将他推入法陣中。
又是夜晚,他們沒有聚在一個房間,發而是回到各自的房間。
許岚的房間沒拉窗簾,夜色中有淺淺的銀色鈎子,出神地擡頭看着它許久,猛然想起,迪亞死的那天是滿月,那麼,那天也是狼人力量最強盛的一晚,他不由打了個寒戰,耳朵忽然一動,又是哭泣的聲音,那聲音好久沒出現。
每一次這種聲音出現時,就是邪靈遊蕩的時候。
許岚立馬轉身快速地來到床頭櫃上,拿起放在上面的手*槍與匕首。
然後,子彈上膛,轉身将槍口對着門口,面色沉重警惕。
咚咚咚!
顧沐辰的房門被人敲響,他已經拾起手*槍,對着門口,眼神輕蔑。
隻要它們穿門而入,就扣下扳機,邪靈必成硝煙不可,他面色陰沉,暗想:挺好,還有偷襲。
凱爾在一處神殿的階梯上坐着,身子靠着石柱,表面無情地望向莊園的方向。眼眸中流出狠辣。
神殿上開滿了玫瑰,在昏暗的月色下,顯得妖豔詭異。
半晌,凱爾移開目光,打量了這裡一下,眼神一下子從狠辣化為空洞。
在寂靜之中,他喃喃道:“騙子,一點也不好看。”
槍聲很統一的在莊園的走廊上回響起,槍殺完正欲漂移進來的邪靈,許岚沖出房間,一股寒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還真是熟悉啊,冬天剛過。
顧沐辰也出來了,他提着銅燈,手裡提着槍,對着攤在地下的邪靈補了幾槍。
做完這事,顧沐辰走向許岚,似乎早預料到那樣,道:“走了,和陌昽他們彙合去。”
許岚在走廊時,一邊提防周圍,一邊分析:“今晚有月牙,迪亞死的那天是滿月,所以,那天絕對會有狼人暴*亂!”
“暴*亂阻止的是我們,隻要迪亞在前面,撲過來的邪靈,骷顱狼,狼人,都會止住動作。”
“你這是拿他當擋箭牌?”
“緊急關頭,可以一試。”
樓上忽然傳來地闆破裂聲,在微弱的燭火下,前方有一撮黑色龐大的物體跌落下來,還有一根長矛也從天而降,直直的穿破胸膛,霎時,整個走廊彌漫着血腥味。
許岚很久沒有聞到血腥味了,一下子有點反胃不适。
他們走到狼人面前,擡頭舉燈望向黑漆漆的破洞口。
隻見上面有兩個人蹲在洞口旁,一個還伸出腦袋探頭看。
這兩人無疑是陌昽和段星沉了。
至于他們怎麼把狼人給從四樓,打下三樓的,段星沉解釋陌昽不是有瞬移的能力嗎,那異能也可以控制其他物體瞬移,所以,陌昽用那異能将狼人瞬移到高空,然後,讓它重重的落下。
長矛嗎···是他們從寶庫拿來的。
許岚暗想——這不是偷嗎?
段星沉仿佛看穿他的心思,笑嘻嘻道:“這不是偷哦,這叫借。”
他們來到一樓,見還是漆黑一片,當即走到之前聚集一起的房間裡頭。
許岚看着他們把燭火推到一塊,問:“剛才死的,是誰?”
陌昽推完最後一盞蠟燭,站起身道:“是的不是沈雨,也不是羅志。”說着,他看向許岚:“是村民。”
村民?
許岚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那狼人的肩膀上有破碎的布料,身上有着因為成年勞作的傷痕,還有厚繭。”
顧沐辰打趣:“觀察的那麼細?”
段星沉壓低聲音道:“看起來,凱爾,是詛咒了村民的人,讓他們在夜晚不定時的變成狼人,與自己人互相殘殺。”
“這也就解釋了,狼人為什麼這麼多的原因。”
許岚呵一聲笑出來,眼裡流露出一絲疲憊:“看起來,我們要對付的不單單是團體裡的狼人,還要對付外來的狼人?”
段星沉贊賞的點頭。
咚!
門外傳來像是用錘子用力敲打牆壁的聲音,還有一個男生發出痛苦的咽嗚聲——這是在人與狼之間的轉化。
咽嗚聲逐漸變成屬于狼人的嘶吼,他們在房間内,安靜地聽完整個過程。
聲音刺耳凄異,起了層雞疙瘩,這還沒完,隻聽哐當一聲,他錘向他們所在房間的門。
一個大窟窿砸出來,在黑暗中,一雙猩紅的眼眸往裡面靠近。
他們分散開來,靠在牆上,提着槍,防備着狼人的侵入。
這狼人是誰,他們心知吐明。
殺不殺?他能在第二天黎明時變回人,即使是這樣,他現在是野獸,毫無人性,見人就殺的怪物。
那就對不起了,“隊友”。
變成狼人的羅志走進來,就在他直徑走入進入房間中央時,少年們趕緊出去。
莊園恢複了幾月前的狀況,狼人出沒,邪靈作祟。
好在現在的九個人,還有些理智。
顧沐辰緊緊地盯着他,魔鬼才沒有給他們誘惑的果實。不然,人性的可怕将會在這場遊戲中毫無保留的暴露出來。
他們來到通往後花園的走廊上,寒冷的月光的照耀下,一個村民倒在地上,手腳被黑色的氣體綁住,不得動彈,隻能畏懼地看着上面的怪物。
邪靈高舉起鋒利的手,準備殺死他。
子彈打中邪靈的手,邪靈轉頭,空洞的眼睛看向他們那邊,迎面而來的殺傷力極強的攻擊。
邪靈被迫放開村民,朝他們展開攻擊。
少年們所站在的位置,起了一片黑霧,蒼白的觸手竄出,一把抓住他們的腿,将他們往下拽。
許岚掏出匕首,刺向觸手,試圖想把它割開。
可是刀尖穿觸手,刺傷了自己的大腿。
血腥味引得觸手和邪靈發狂,許岚感到自己半個身體冰冷麻痹,動彈不得,陌昽和段星沉也遭到同樣的狀況。
他被拉進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中,眼前一片漆黑,身旁的陌昽,顧沐辰,段星沉不知所蹤。
耳邊是狂風呼嘯與慘烈的尖叫聲。
心髒像是被攥緊,他一向比較冷靜,現在有點小慌亂。
他跌落在半空中,整個身體像是被傀儡線提懸起來。
這是邪靈殺人的方法之一,用心魔慢慢的折磨你,直到死。
許岚不禁好奇,他的心魔會是什麼?
是他的哥哥?還是那研究所?
黑暗中,狂風向他湧去,皮膚被劃傷的刺痛讓他從混沌的意識中逐漸清醒。
眼前的黑暗,冒出一個亮點,那亮點在無限放大,最終驅散黑暗,他看清了眼前的場景,是很模糊的,但根據建築輪廓來看,這應該是一座後花園的亭子。
自己面前站在一個女子,她脖子纖細,身材苗條,銀白色的長發及腰,發尾帶點翹,穿着簡約寬大的白色古希臘色的長袍,向着陽光,背對着他。
許岚很好奇,她是誰。
那女子似乎感到背後有人,轉過身,微笑的看向他,向他溫柔的張開雙臂,似乎想擁抱他。
女子的面容很模糊,但他看到了一雙朦胧的金瞳,安心的笑容。
心裡不禁咯吱一下,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湧上心頭,眼睛頓時幹澀起來。
我認識你嗎?他想開口詢問,可下一秒,他不由瞪大眼——眼前的場景霎時血紅一片,卻沒有厮殺聲。
在血霧一片中,眼前的那個女子也受了傷,白色的長袍沾滿血,一行鮮血從她顫抖的嘴角流出,許岚清楚地看見,她那蒼白修長的手指變得破碎,那雙美目充滿着血紅,眼角也出血了。
這是受了多重的傷?她居然沒喊疼?
許岚這樣想着,心髒竟開始隐隐作痛。
女子是看着許岚這邊的,看着看着,表情似乎很痛苦,扭曲在一起。
她似乎想流淚,可從眼睛流淌出來的,卻是血。
許岚開始感覺眼睛濕潤。
她緩緩張開雙臂,做了個擁抱的姿勢,眼神溫柔,又帶着她柔聲開口:“my brother,my dear brother.(我的弟弟,我親愛的弟弟.)”
話語中帶着無奈和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