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快商量出一個戰術對策，兩位在戰鬥經驗豐富的老手在一旁聽着他們的指揮，時不時揪出幾處失誤。

三個小時下來，他們又做成一個失敗後的完美方案。

艾瑞莎站在外面催動魔力讓族人們從夢中醒來，他們還一臉錯愕，似乎還沒從幾小時前的危險情景中緩過神來。

很快，族長道謝，又是一場盛宴，謝過衆人，也将祭祀開啟的時間提前。

明天，明天開啟。

衆人在坐在外面的篝火旁，鼓掌微笑，轉頭看着看着自己的隊友會心一笑。

雲婷失魂的坐在古力旁，眼裡的恐懼和無助在逐漸放大，她無措的看着自己的手，看得出神。

那場雨終于停了，空氣中清新，又帶一絲泥土的腥味，黎雲伸展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一滴眼淚：“哈，看來今晚又不用睡了。”

楊冉蹲坐在篝火邊緣，展開纖細修長手指，讓散發着橘紅色溫暖的火光照暖自己冰涼的手，眼眸随着自己手指的活動而移動，語氣平和：“唉，我打賭他一天亮就開始，剛才就看見他在指揮人忙這忙那了。”

張勝和劉毅似乎很累，撐着頭打盹，艾瑞莎和黎雲你一言我一語，聊的熱火朝天。

許岚則應付着蔣曉燕和楊冉的問題，然後又和一旁的段星沉和陌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其實許岚并不是那麼的冷淡，如果和他熟起來，相處久了，你會發現他很适合聊天，相反顧沐辰，他的交際能力很強，總能和人打成一片，但喜歡獨自一個人，喜歡安靜的坐在一邊，觀察着周圍的一切。

着哪怕···許岚恢複記憶，他依舊喜歡獨自一人。

他看着那一撮撮往外溢出的火苗看得出神，出神到連段星沉在一旁悄咪咪的讨論自己都不知道，直到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和一雙黑色的鞋子在他餘光中停下，睫毛輕顫，瞥了一眼那雙鞋，有擡頭看了那個人。

那個人正是古力，他表情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很是憂愁，一夜之間像是老了十幾歲。

顧沐辰眯起眼，聲音冷淡：“有什麼事？”

古力的到來和顧沐辰那句有什麼事，楊冉和黎雲的目光便看向他那，艾瑞莎一手撐着草地，身子往後一退，一副看戲的模樣。

段星沉眨眨眼，探出個腦袋：“喲，來交易的？”

許岚聞言，不鹹不淡問：“你和他之間交換了什麼？”

“各取所需罷了。”段星沉沒有絲毫隐瞞，那雙碧綠的眸子澄澈清亮，直視着許岚那雙已經恢複的黑色眸子：“你們兩個都挺會隐藏的，我都感受不出來。”

感受？

許岚轉頭看向他，隻見他白皙修長的手臂上，幽暗的綠光在由皮膚裡散發出來，在上面遊走着，形成碎裂的趨勢，又向毒蛇在蜿蜒前行，綠光轉瞬即逝。

···再生？這不是血，魔，神祇才有力量，段星沉怎麼也？

他忽然想到什麼，有沒有一種可能，他也是實驗體的一員？

從惡魔那複制出來的再生能力與共享，轉移到一個人類身上，再進行培育。

“幫忙？護她？不太可能。”顧沐辰拒絕得相當幹脆。

“求求您，她是我···”古力雙拳攥緊，不得不垂下頭低聲下氣的說話，可惜被顧沐辰再次打斷：“她是你的，不是我，我不認識她，為何要救她？被亡魂所困擾，要不是她的手沾滿了無辜的血，那些亡魂怎麼會來讨債？”

古力啞然。

“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解鈴需用系鈴人。”

古力下意識擡頭看他。

“雲詩替雲婷死，在這之後，她還幫助這種封建殘忍的思想，讓十六歲的少女遭到迫害。讓她夜不能寐，食不能安，是她自己。”顧沐辰掀起眼皮，高傲又輕蔑，他起頭，看向雲詩那邊這時，和那位求救者對視。

雲婷不知顧沐辰說到什麼，但從顧沐辰的表情來看，她感覺到無果，感到一陣惡寒，立即将頭垂下去。

“你要知道啊，困擾她的不單單隻要雲詩，還有被她害死的每一位女孩。”顧沐辰似笑非笑：“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精準無誤的找到我的，但她不能活就對了。”

古力聞言，青筋暴起，眼神的憂愁一掃而空，取代的是被羞辱的憤怒。

可他又不能動手，隻能讪讪離開。

隊友們随着古力的離去的方向看去，也明白個所以然。

從他離開的神情來看，他的請求沒有得到回應。

他們看向顧沐辰，顧沐辰也同樣看向他們，目光相對的那霎，一抹狡猾的情緒從黑紫色的眸子裡轉瞬即逝。

他在故意不救她嗎？

許岚詢問的目光投去。

顧沐辰走過來，坐在許岚旁邊：“即使救了她，她也會死，而且，她本來就死了，隻是被強硬的牽置才留下來的魂魄罷了。”

而且，我為什麼要就一個背負着幾十條人命的人？她能給我帶來怎樣的利益好處？

即使顧沐辰沒有說出口，但是微小的情緒被許岚快速捕抓到，對他過于了解也猜中他心中所想。

許岚垂下眸，沉默一陣，嘈雜的喧嚣和火焰的奏響中，他的聲音格外溫和，沒有平日中的冷淡，像是多年前的卡賽爾在教導年幼的薩迪卡。

“利益···有時會毀了你。”

“哎呀，哥哥，這和你之前的想法可矛盾了。”

“于公于私，大局為重。”許岚擡起頭，和顧沐辰的眼眸對上，堅韌而平和：“我看得見，你的七情六欲，從未泯滅，你有一瞬間在憐憫她，在憐憫衆生。”

顧沐辰那乖巧溫和的笑容凝固，嘴角收斂，故作不明的注視着許岚。

火光亮堂而溫暖，他們這樣的氣氛可以說的上是僵硬，一種逃避心理在蔓延。

“喲~”段星沉在一旁瞧見，湊過來看熱鬧般打量着他們：“瞧你們這對視，感情升溫了？”

這次許岚看都沒看他，語氣溫度下滑，變得淡漠疏離，還能感覺到一種氣憤的情緒：“走開，沒看到我在教育人嗎？”

段星沉剛想開玩笑，被許岚這一聲驚得噎回去，睜着碧綠色的大眼睛滿是疑惑地看向顧沐辰：“····？？？”你惹他了？

顧沐辰看都不敢看他，隻能選擇無視。

段星沉見到沒人理他隻能讪讪離開，同樣也感受到他們那的氣氛低到零度，在遠處看以為他倆升溫真的瞎了眼。

“所以···哥哥想讓我救她？”

“不···隻是，不太明白你為何會去掩蓋你的七情六欲，你可以很好的展現出來，就像利益，你想要的越多，掩蓋得越好，最後反噬的傷害就越強大。”

掩蓋七情六欲啊····

許岚的話讓顧沐辰想起遙遠而缥缈的回憶，烈火的燃燒，抽骨扒皮撕裂般的痛，靈魂的灼燒，四肢被鐵釘貫穿，天靈蓋活活劈得四分五裂的感覺曆曆在目。

那些觸目驚心的場景讓他的後背不由一寒。

許岚凝視着他眼眸，微小的變化他也能感受得出，他感覺到顧沐辰放在膝蓋的手輕微顫動，雙肩應回想到不太美好的回憶而微微蜷縮。

顧沐辰露出一個安慰，明亮動人的笑容，輕聲說着：“沒有，哥哥恢複記憶，好好休息一下。”

說罷，便想起身徑直離開。

許岚沒有放過他，伸手将他拉住，一把拽在自己身前，在他耳畔低聲斬釘截鐵說出自己的猜測：“是他把你的七情六欲摧毀，但是你發現它們重新在你的身體複蘇，你害怕，怕那種痛再一次經曆，所以你選擇掩蓋，用大量的殺戮與殘忍去掩蓋。”

顧沐辰雙肩微不可查的一顫，眼眸的風輕雲淡閃過殺戮的沖動，不是對許岚戳破事實，而是對他，那個曾經摧毀自己的人。

“那麼，你用利益來拒絕她的請求，是出于對無辜逝者的不恭，你為什麼一直在逃避呢？不肯認清自己有感情的現實？”許岚身子往後一退，隔開一段距離，悲憫凝視眼前的少年：“他們對你做出的事情造成什麼巨大的傷害？告訴我，我幫你把他們一個一個逮到你面前，你不用做什麼，在旁邊看着就好。”

顧沐辰有一瞬間是抛開一意孤行的想法，在那一瞬間，他無意識輕快的說出一句話：“他總是說惡魔不能要那麼多感情···”

下意識像是回神般直勾勾地看向許岚，那雙鎏金色的眸子，悲憫衆生。

他往後一退，哂笑幾聲，喃喃自語：“人類啊···”

太多情緒了，厭煩至極。

可是···惡魔确實不需要那麼多情感啊

悲憫？悲憫衆生？

···當心啊薩迪卡

“不用哦，他們已經死了。”

···

第二日清晨天可以就會慢慢一片草原上彌漫着一層霧氣模糊人的視覺

段星沉忽然湊近陌昽旁邊問：“你覺得雲詩會帶着她的亡靈大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