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卿觀察着顧沐辰的神色,依舊是那副平和,毫無反應的模樣,原本愉悅心情低沉下去,感覺自己拳拳打在一團軟棉花上。
顧沐辰眼珠子轉動一下,似乎在等他接下來的台詞,讓他失望的是,隻見那人不爽地暗啧一聲擡腳離開,銀灰色的眼眸盡是輕視和···恨鐵不成鋼?
盡管他清楚金子卿做出來的事情的起因與為人。
但是···這家夥是瘋了嗎?
怪不得他哥想把他踢的遠遠的。
顧沐辰聳了聳肩,将一旁礙腳的外袍,鞋尖輕輕踹開,走回自己房間。
窗戶管得嚴嚴實實,室内沉悶又壓抑,他熟練的走到書櫃前,從第二排架子上,去下中間的那本厚重的圖書,書本邊緣抵着的是繁華的木紋,局外人誤以為是裝飾,對于他來說,這玩意就是死亡倒計時。
呃···
看着那繁雜的花紋,他沉默半晌,霍然想起之前在地下圖書館,在樓梯上,許岚舉着燈,蒼白又冰冷。
“保命符?弟弟,我看你想催命符。”
好像還真的驗證了,說話挺靈的。
外面是明媚的晨光,盡管拉開厚重的窗簾,讓屋内的每一個角落亮堂起來,依舊感到那種陰冷感,像是烙在骨頭深處的寒冷。
作為一顆定時炸彈,他算是個死神的告知書,身邊的人何時離開,隻是時間問題。
時間···
重新給配好子彈,将利器藏好後,無意識的凝視自己食指上佩戴的那枚戒指。
上面屬于希圖的文字在光輝耀耀生輝。
我的選擇是對的嗎?
第一百五十七次,他這麼問自己。
“啪”
虛無剛做完屬于他工作中,最後一項任務——全城檢測,跳下窗台,轉身合上開着窗戶,心情尚好還哼起一段小曲,回頭就見到不知何時靠在對面窗棂的顧沐辰,那雙明亮的眸子如今可算得上是憂郁。唱到一半樂曲吓得給咽回去。
虛無見他這幅樣子,嘴角不由抽着:“你擱這演哈姆雷特?憂郁的王子殿下?”
“《燭》?勇氣可嘉啊”
虛無:“······”
“就是别和維嶼一樣唱完的晚上,殘燭燃盡之時···窗外的狂風置我于黑暗之中,烈火焚燒着殘餘的灰燼,在拂曉以前,在黑夜以後,炙熱的地闆使我們不能停止跳舞的步伐。”
還沒唱完,虛無隻感到脊背發涼,這首曲子是即優美又詭異
···這個嫌自己命大的殿下敢唱,還不會跑掉,那高音簡直像吸了氫氣球似,都能加入教堂的合唱團了。
“你試試在午夜時候唱,那一定有更多觀衆為你喝彩。”虛無毫無誠意的誇贊,象征性的鼓掌,随後歌聲戛然而止,一點動靜也沒有。
虛無側過身子瞥向顧沐辰,隻見他看着外頭照入玻璃,灑在紅地毯上的那束亮光,盯得出神。
“···你還不出發嗎?”虛無在窗簾左側,俯視樓下的熱鬧的街市“他們已經要出發了,估計卡賽爾他們在你房間門口找你。”
“書櫃裡頭的花紋很好看,你知道設計者是誰嗎?”
面對顧沐辰的答非所問,虛無沒反應過來,隻感到一陣奇怪,摸不着頭腦:“所有的書櫃裡頭沒有一處是有紋路的。”
顧沐辰垂眼暗笑,在虛無困惑的眼神中,擺了擺手,支起身子,離開了樓層。
虛無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沉默半晌,打開手腕上的開關,機器投影出一道屏幕,上面映着是諾的臉,諾似乎在忙着批閱事物,他懶得掀起眼皮看虛無:“有情況嗎?”
“嗯···不算,隻是,他的狀态适合以這樣的方式抵達雪之巅峰嗎?”
諾手中的事情沒停下過:“他不都一直這樣?”
虛無回想他剛才的動作神情,扯着嘴角,沒有反駁。
确實,無論過了多久,還是那副樣子。
許岚等人早在大廳等着顧沐辰了,阿戈萊格特無聊得打量着和金子卿讨論得談笑風生的許岚,思緒卻飄到另一頭,他有自己的打算。
顧沐辰還沒進入大廳時,聞見不遠處傳來兩位學者的交談聲,對此他也不意外。
在這四人當中,他知道所有人此行的目的,唯一讓他難以置信的就是陌昽。
陌昽坐在阿戈萊格特的對面,整個人陷入柔軟的軟墊中,阖眼小憩。
“現在出發嗎?”顧沐辰壓低着聲音,盡量不吵醒正在休息的陌昽。
“嗯,人齊了就出發吧。”陌昽聞聲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将一枚精緻的信封遞給顧沐辰:“這是歌劇院的入場證明,一封隻能帶三個人進,要注意的是,我們是···以外邦音樂家的身份進去。”
顧沐辰沉默一下,接過那枚信封:“能換一個身份嗎?”
陌昽平靜的拒絕:“這是接觸歌劇院院長最好的辦法。”
阿戈萊格特忽然想到什麼,笑出聲來,眉眼彎彎,蝴蝶展翅,觸動起陳年往事,那種印在腦海深處中,值得回憶的美好瞬間:“挺好的啊,這個身份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怎麼啦?沐辰,你是有什麼心事嗎?還是說你五音不全?”
顧沐辰橫眼看去,笑得無害,語氣絲毫沒有起伏:“沒有啊,我倒是想唱一首歌,那首歌叫閉嘴。”
陌昽難得忍俊不禁,表示贊同:“應該叫閉嘴吧,傻子。”
“毫無疑問。”顧沐辰與陌昽對視上,默契的擡起手與對方擊拳。阿戈萊格特看着他們相處得瞬間融洽,臉上愉悅的表情挂不住了。
So?我是你們消遣中的樂趣嗎?
前往歌劇院的路上,阿戈萊格特環顧四周幹淨寬敞的街道,俨然的有序的房屋,不忍發出疑問:“這麼整潔?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金子卿随着他的目光同樣環顧起周圍的人與景物,行走的居民,吆喝的賣家,空氣中混各種煙火氣息,湛藍的天空中點綴着不同顔色的雲層,冷暖結合,為眼睛提供舒适的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