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早在太宰治對谕吉感興趣之前的,普通的日常中的一個小插曲。
在晨光熹微的橫濱,作為租界而混亂之地,這裡缺少政府的管轄,甚至于人們若是遇見困難,第一時間不會想到政府,在這裡,哪怕是警察都要畏懼橫行的黑手黨,槍聲和鮮血,每天都在輪番上演。
在這裡,若是無家可歸,晚上睡在外面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因為在這裡,生命沒有保障。
比起搶奪金錢更可怕的,是這裡濤養出的犯罪者,大多都失去了對生命的畏懼。
他們若是在路邊發現一個睡着的人,隻單單摸走身上的錢财而不下手的人少之又少。
已經在橫濱呆了有兩個月的太宰治在泥濘裡摸爬滾打後深知這一點,故而在這沒能于日落之前找到落腳點的這一天,蹲在吹着寒風的公園裡某個被人遺棄了貓貓的紙箱裡,生生瞪大了眼睛熬過一宿,終于在晨光熹微的早晨抵抗不住尚且年幼身體裡不斷冒泡的睡意。
反正,
已經早上了。
他想着。
稍微睡一下應該沒關系的。
公園算是相對安全一點的地方。
這裡的小孩鮮少會獨自來到公園玩耍,對他們來講,到公園來玩,是一件很危險的事。不僅僅是怕遇上那些草芥人命的危險的人,還怕的是一些專門轉手小孩到各種黑暗場所的人拐子。
沒關系的。
太宰抱緊了懷裡的小髒貓。
那是一隻被人遺棄在公園裡的小貓,身上是打結混亂的毛發,整隻貓灰撲撲的,但還是不難看出這是一隻幼崽。
每天都要路過這個公園的某隻大貓貓無意間一瞥,正好看見了一個上面寫着“請來帶走我。”的紙箱。
谕吉:!?
懷着七上八下的心情靠近之後,裡面竟然塞的是一個熟睡中的人類幼崽?!?!
震驚的谕吉着急的伸爪就去搖晃裡面的人,然而小孩子的身體真的太容易疲憊了,特别是當這個小孩還熬了整整一宿的夜,太宰嘴裡發出意味不明的唔嗯,皺着眉,然後把自己的腦袋埋的更深了。
那是早秋時候的橫濱,雖然說不上有多冷,但是穿着短袖短褲的季節已經過去了,這時候還穿着這身打扮的太宰自然是被冷的瑟縮了一下。
于是谕吉的表情就更加驚恐了。
它嘗試把太宰治抱起來,然而力氣不夠的谕吉剛一用力就放棄了,氣喘籲籲的打算歇停一會兒,結果就看見一隻毛絨絨頂開了太宰治的手臂,冒出一個頭來盯着自己瑟瑟發抖的小髒貓。
小貓身上還是絨毛呢,這會兒探頭,秋風一吹,小貓就打了個噴嚏。
谕吉驚慌失措的左右扭頭,一點能取暖的東西也沒看見,見狀,谕吉取下身上一直穿着的圍裙,整隻貓蜷縮在箱子周圍,直接把一人一貓給圍住了。
小貓先前還有些怕這隻體型巨大的大黑貓,這會兒身邊暖和了,意識到這隻大貓貓沒有敵意後,試探性的伸出爪子踩了踩谕吉的毛毛。
一腳踩進厚實的毛毛裡,肉墊下松軟的手感令小髒貓驚喜的踩踩踩踩踩,甚至整個貓頭都埋了進去,十分興奮的踩奶。
是隻笨笨的幼崽啊。
吾輩困擾的想。
就算你踩奶也沒辦法啊,吾輩沒辦法變出奶來給你喝啊。
*
“合計2318日元。”
總去的那家超市,經常碰見谕吉來買菜的收銀員水宮佳佳生小姐一臉平靜的給購物籃中的貓用牛奶和奶瓶掃碼。
水宮佳佳生:诶?這是生了小小貓?
帶着食物和牛奶回來的谕吉先是舉着奶瓶喂飽了小貓,然後頗為頭疼的看着蜷縮在紙箱裡睡得臉頰都紅撲撲的太宰治。
然後,
這隻幼崽要怎麼辦呢?
總之,先回家拿一點保暖的衣服過來吧!
這麼想着,谕吉把手裡裝着食物的袋子放在紙箱旁邊,自己則是提着菜籃子沖沖往家趕。
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圍裙上緊緊趴着一隻興奮的小貓。
*
等發現的時候已經到家門口了,手足無措的谕吉正驚慌失措時,隔壁的鄰居婆婆正好推開了門。
“?阿拉,是小谕吉啊。”
笑容慈祥的婆婆一眼就看到巨大的黑色貓貓。
“怎麼啦?這麼慌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