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有可能,是個獸還是人。
很快,陶蓉耳尖微動,她聽見了壓在碎骨頭還是碎石頭上的聲響。
電光火石間,陶蓉拉過螢螢,錯身躲過一直潛藏在黑暗中,陌生東西帶來的陰風。
“啊呃…額啊”
是人。
陶蓉抽出刺入某處皮肉的匕首,皺了皺眉,帶動螢螢後退。
掏出了昨日用來點火烤兔肉随身攜帶的火折子。
半個小指頭大小的火苗倏地亮起,橘黃的火光很是黯淡,卻也能照亮周圍兩步的距離。
昏暗的視線有了焦距,待看清周圍的情景後,陶蓉不自覺握緊了身側少女的手。
腳下,果然都是屍蟲,滿地幹涸血漬,還有早已淪為枯骨的修士袍服,除了類似仙門修士的弟子袍服,還有粗布麻衣,明顯是凡人的衣服。
形形色色的骨頭,一大堆頭顱蓋是有人骨,有幾些類似動物的骨頭……凝結的皮毛還沾在骨頭上,爬着蟲虱和蠕動的腐蛆……惡心極了。
而在暗處要偷襲陶蓉,反被她捅了一刀的,是個穿着仙門弟子袍服的修士。
說修士,已經不大像,兩腿都被打斷,拖在腰後,靠着兩個手臂撐在地上行動,手上還握着一把仙門的靈劍,張着嘴,眼裡泛着毒光,盯着她們,舌頭卻是被拔了,“啊啊啊”說不出半句話。
而堆滿了屍骨的地窖,隻有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修士,還活着。
瞳孔驟縮,陶蓉松開螢螢的手,舉起火折子湊近了地面上的修士,唇角微揚。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眼前這修士,竟就是在薛府羞辱陶蓉過後,用蘊含了靈力的劍尖劃破陶蓉面容之人。
陶蓉記得,這人是清雲宗的,蘇靈玉喊他“劉師兄”。
她死都記着這人,可這人早已忘記陶蓉這一号小小凡人了。
*
劉騰那夜帶領一群弟子追殺蛇妖。
卻在此山遭野狼襲擊,他願意以為随随便便就能驅退所有野狼,誰知有一個九尺高的男人出現在眼前。
男人全身都是肌肉,看着壯實,不過周身并不妖氣和靈力,瞧着像是普通人。
可他出現後,所有狼都夾着尾巴伏倒在地,瞧着甚是詭谲怪異。
真正修為高深的大妖,早就能随意隐藏自己的妖力,有些連探妖的羅盤都辨識不出。
劉騰暗暗退了幾步,果然,便見眼前的大漢擡擡手,便拍碎了他身前兩個築基期師兄的天靈蓋。
所有煉氣期的師弟都死了,被狼叼着屍體同往密林的一處飽腹。
而跪地求饒的劉騰,和另一個築基期的師兄,則是被挑斷了腳筋,雙雙拔了舌頭,丢進了都是屍骨的“地窖”裡。
地窖布下了某種強悍的陣法,不僅能拴住幾縷死不瞑目難以消除的厲鬼,也能封住所有靈氣和妖力,防止外洩。
這六日,被丢進地窖裡的劉騰毫無靈力不說,還又餓又渴,受了重傷,比凡人還不如。
他生不如此被困在這裡,一直戰戰兢兢等待着外頭大妖來最後了斷他們,但就在前日,劉騰為了活下去,搶奪了師兄身上為數不多的幾顆丹藥,飽餐了一頓。
劉騰雖然是仙門弟子,但他出身不夠,能順理成章進入内門,快人一步築基,靠的就是心機和手段。
擋他生路者,就算是同門,下場亦是如此。
而今,他從死人堆裡苟活至今,終于等到了人。
先後兩個女人,不論是人是仙還是妖,同樣被限制了修為,至少不是那個修為遠在妖丹期以上的大妖。
計上心頭,劉騰在黑暗中窺伺着兩人,握着劍逮着機會動偷襲時,卻反被捅了一刀。
傷痕累累的身體本就不堪重負,他絕望怨恨地躺在地上,直到一個女人拿出了火折子,劉騰看見了一張熟悉的絕美容顔。
“啊額噶…锕阿”小師妹!是你!
仰頭,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便站在那兒,捂着鼻子,一雙純美的眼眸惶恐不安對上劉騰的眼睛時,卻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驚喜,而是像是受到了巨大驚吓,迅速轉移視線。
“姐姐……那是什麼東西?我好害怕。”
螢螢不小心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和怪物一樣的男人,他正萬分激動地仰視着她。
少女又被吓住,聲音哆嗦,直接撲進陶蓉懷裡。
她再也不敢心裡說陶蓉醜陋了。
因為和地上的怪物比起來,眼前的女孩瞧着相當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