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佐助被木葉的人帶走後,香燐險些驚掉了下巴。
“這、這就妥協了!?不會是無力反抗,被強行綁回去的吧?”
“沒有啦,佐助說他是自願的。”
水月摸了摸腦袋,“回去倒是無所謂…問題是木葉會不會追究他之前的過錯诶,他還在通緝名單上呢。”
重吾不由側頭去看瑠加:“你要去找他嗎?”
“回去處理一些事…你們呢,之後打算去哪裡?”
談到以後,水月大大伸了個懶腰:“我想回霧隐,好久沒回去了。”
“佐助離開後再沒有可以壓制我咒印的人,為避免再次失控,我打算跟大蛇丸回去。”
“我也一起。”香燐單手叉腰,“反正無處可去,不如回實驗室,包食宿還有薪水拿。”
若是從前,瑠加定想不到有一日能在香燐嘴裡聽到對大蛇丸的誇獎,不禁笑出聲。
鑒于大蛇丸與藥師兜對忍戰所作出的貢獻,五影赦免了二人,并準許大蛇丸在不傷害無辜的前提下繼續實驗。
而對大蛇丸滿心憧憬的藥師兜這次卻沒有追随他的腳步,在伊邪那美中重拾自我後,兜尋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選擇回孤兒院繼承院長母親的職責,收容那些因戰争而流離失所的孤兒。
幾人分别前,香燐面上裝作毫不在意,别扭道:“木葉的事情辦完後……如果路過南據點,有你一杯茶喝。”
瑠加已對她的口是心非習以為常,無奈點頭:“放心,我會去找你們的。”
“真的?”
“嗯,一言為定。”
綱手在戰後第一時間辭去火影之位,待所有工作交接完成後,便迫不及待一頭紮進賭場,将淹沒在文書中心力交瘁的卡卡西棄之不顧。
六代目繼任儀式有些倉促,亂哄哄鬧了一天,當渾身疲憊的卡卡西回到辦公室時,卻發覺辦公椅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宇智波瑠加悠閑轉身,姿态放松,地上還躺着幾名不省人事的護衛。
該說不愧是宇智波。
縱使表面溫和無害,骨子裡的桀骜簡直和佐助一模一樣。
“……還真是不客氣。”
卡卡西頭痛得很:“既然擔心佐助的安危,卻又不願意和他一起回來?”
“木葉打算怎麼處置他,和之前審判我一樣麼?”
銀發男人轉着他酸痛的脖子,懶散倚在辦公桌前:“雖然佐助在戰場立了大功,但再怎麼說曾經也是叛忍,必要的流程還是要走的。”
瑠加若有所思,手指看似無意地輕輕敲擊桌面,忽然擡頭笑道:“卡卡西老師,我想您也清楚,眼下整個木葉除鳴人外沒有人是我對手,但他如今還在養傷吧。”
“所以…你的來意?”
“我看見新雕刻的六代目岩像了,還未來得及道一聲恭喜。”
少女起身,辦公椅滑過地面發出輕響,她一雙漆黑眼瞳含笑,可卡卡西絲毫未感受到笑意,隻覺背後發毛,有種不祥的預感。
“如果宇智波佐助在木葉出了任何事……我不介意再炸一次火影岩。”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上任第一天就如此憋悶,卡卡西半晌無語,總算體會到當年自來也死也不願接手爛攤子的心情。
或許是瑠加的威脅起作用了,當天下午宇智波佐助就被批準釋放。
雖是關押,但考慮到他重傷未愈,隻不過是從一個有鐵籠的病房轉移至木葉醫院罷了。
整個木葉最開心的人莫過于春野櫻。
七班再度團聚,心上人也回到自己身邊。
除去每日巡查病房的短暫會面,隻要空閑,櫻便會守在佐助病床邊。哪怕什麼都不做,望着他恬靜沉睡的側顔,櫻也覺得無比心安。
得益于漩渦血脈和九尾查克拉,鳴人的恢複速度要比佐助快上許多,已能繞開護士偷跑出去吃拉面,為此挨了櫻好幾通老拳。
相比之下,佐助大多時間都在昏睡,醒來也隻安靜望着窗外風景,偶爾應和兩聲櫻的閑談。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沉默。
可收斂鋒芒後的佐助君變得更溫和了。
春野櫻更喜歡現在的佐助,隐秘的少女春心再次萌動,她偶爾也會試探着詢問青年以後的計劃,可佐助始終以沉默回應。
沒關系,回來就好。
隻要以後每日都能見到佐助君,哪怕再等上三年又三年,她相信精誠所至,這塊名為宇智波佐助的金石早晚向她打開心房。
又是一日查房結束,春野櫻誤将病例忘在佐助房内,回去取時遠遠見病房門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隻黑貓。
那貓渾身沒有一絲雜色,皮毛漆黑油亮得如同絲綢,正認真舔舐爪子。察覺有人靠近,便擡起一雙金燦燦的眼瞳,靜靜瞧着來客。
春野櫻隻覺得這貓眼熟,又一時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黑貓“咪嗚”叫了一聲,慵懶地伸展身體,随即擺擺耳朵又低下頭去,若無旁人地繼續梳理毛發。
春野櫻内心一片柔軟,想着佐助此刻大約還在沉睡,便放輕了動作。可當透過玻璃小窗望向房内時,她猝不及防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自無限月讀解除後,她便消失了……怎麼會出現在木葉?
佐助剛吃過藥,昏昏沉沉中隐約嗅到熟悉的氣息。朦胧睜眼,與正欲無聲離開的瑠加四目相對。
瑠加本不打算久留,隻為确認他是否平安,卻不料被抓了個正着。
木門隔絕了聲音,透過一扇小窗,如同旁觀一幕默劇。
春野櫻看着黑發青年掙紮着從床上坐起,在瑠加轉身的一刻死死抓住了她的衣角。
少女正欲掙脫,可當視線落在佐助空無一物的左臂後,還是心軟了,這也給了青年将她拽向自己的機會。
坐起已是勉強,身體尚虛弱的佐助因此疼出一身冷汗,可那緊繃的小臂肌肉與泛白指尖表明了他有多麼倔強。瑠加順勢來到床邊,繼而被牽住了手,佐助想讓她坐下,可少女始終一言不發,就那樣筆直地站着,垂眸仿佛在看一個哭鬧的孩子。
宇智波瑠加背對着門,櫻看不見她的臉,卻未錯過佐助幾近祈求的神情。
春野櫻從未見過佐助君這幅模樣。
失落與挫敗淹沒了他,像個薄而哀豔的陶瓷人偶,蒼白、無力、破碎,令人望之垂憐。毫無血色的唇輕微張合,似乎在說着什麼。
可宇智波瑠加的雙手始終垂落,沒有任何肢體回應。
春野櫻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在面對佐助君這幅模樣時還能無動于衷,然而下一秒,在她錯愕的目光中,黑發青年伸手環住了少女的腰,将頭埋在對方胸前。
他的姿态太過卑微,雙眼緊閉,用那漂亮高挺的鼻子蹭着她,整個側臉緊貼着瑠加汲取體溫。
然而姿勢僅維持了短短數秒,瑠加擡手,春野櫻本以為她會給予回應,但那雙手最終落在了青年肩膀,緩慢而不容拒絕地将他推開。
青年的表情有一瞬落寞,卻很快歸于平靜,黑而破碎的眼睛仰望着他的愛人。
那令人心碎的眼神即使在瑠加瞬身離開後也未及時收斂,過了許久,佐助才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劉海淩亂垂落,無力地伸手捂住面龐。
春野櫻終究沒有推開那扇門。
巨大的難過與失落淹沒了她。
淚水積蓄在眼眶中,櫻隻覺得渾身發冷,渾身顫抖着想大哭一場。
她本以為自己還有機會。
當親耳聽見鐵之國長橋上的那番訣别時,櫻以為他們結束了。
她本以為驕傲如佐助是不會回頭的,就像三年前月下分别時他不曾為自己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