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雨仿佛沒有任何暫停的意味,導緻到了隔天清晨天蒙蒙亮,格列佛整座城市還都被一陣濕意籠罩着。雖然季森從昨晚回來就直接倒在了床上,他似乎睡了很久,但是昨日的疲憊并沒有從他的身上散去。
簡單的洗漱過後,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早晨,該上班的去上班,該上學的去上學,一切都按部就班,盡然有序。三羊警官跟季森交換了從虎子那邊收到的消息,說他的三個同學和冉彧會被執行例行問話做筆錄。已經過了聖誕節最熱鬧的那幾天,按照格列佛最近的辦事效率,估計很快就會開庭審理,因為對于這種翻供率極低的案子不會有太多高層會予以重視,不出意外的是警局内部感覺這個報案人存有後手。
衫季在教室裡見到了已經在一旁從容看書的毛俊傑,“看起來你的效率很快,不愧是值得信任的親信。”毛俊傑的臉擋在課外書後面,發出了很小的聲音,但是衫季确實聽得見且清楚,而周圍并沒有其他同學側目。
“不是我啦,你搞錯啦,我隻是讓我那個舅舅幫我這個忙的,剛好他在格列佛警局工作有認識的熟人。”季森沒有看毛俊傑被遮擋住的眼睛,但是他感覺看了那雙眼睛現在應該也會發毛,毛俊傑自從黑化後帶着面具始終讓季森有感人性的不可思議性。不過這樣說起來也正常,毛俊傑本身在班級裡就不算太有存在感的女生,現在大家都認為她還在失憶中,自然不會太關注她本身的一舉一動。
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到了上課時間,一旁的女生們都在讨論“惡霸三姐妹”今天怎麼沒有來上學,但似乎很快被陳祁樊以身體不适為理由搪塞了過去。衫季看出了陳祁樊微表情的變化,那種變化一般外人顯然是不容易察覺的,所以應該是警局那邊給他這個班代老師已經通話交流過了。
早晨上課時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又開始飄起了零星小雨,繼而轉變成了大雨。結束早晨的第三節正課後同學們都三兩結伴去隔壁的實驗樓上化學課。衫季本喜歡淋雨,但是三羊警官今天出門之前稍給他一把雨傘,說是虎子特别囑咐的,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衫季還是帶着了。她提議俊傑從空地走過去,而其他一些沒帶雨傘的同學則從主樓和實驗樓相連的“懸空橋梁”漫步。
空氣中彌漫着雨水的清新的拍打着塵土的味道,除此之外就是淅瀝的雨聲。
今天化學課上老師給大家介紹了碳元素在生活中的不同應用,大部分同學都聽得津津有味,衫季心裡默想,要是化學這門課不考試,純純作為自然科學學習的話,其實還是挺有趣的,她把頭轉向了窗外,直到聽不見課堂中老師講課的聲音和粉筆摩擦的闆書,隻能聽見雨從空降落和砸向地面的聲響。
離學校後牆的居民樓裡,衫季看着一位絕望的主婦把放外面準備晾曬的衣服收了回去,嘴裡不悅得嘀咕着:“好不容易洗完天天都陰雨天衣服都發臭了。”衫季看不懂唇語,但是她臆想大概是這麼個陰幹差不多的意思。發現周圍一切沒多大意思的衫季又稍微側頭去聽化學老師講的課,一般臨近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的知識點是沒多大意義的,高中生們急着去食堂幹飯,不會太在意這一部分的内容,所以多數内行門道的高中老師隻把這一部分内容作為科普知識,不太會作為應試的關鍵。
“碳的一個最常使用的類型是活性炭,活性炭是一種經特殊處理的炭,将有機原料(果殼,煤,木材等)在隔絕空氣的條件下加熱,以減少非碳成分,然後與氣體反應。表面被侵蝕,産生微孔發達的結構。曾在一戰中廣泛應用于防毒面具的原料中。”化學老師上課的法寶永遠是實操,所以随着老師亮出了自己帶來的活性炭實物,大家的目光都發生了定向偏移。
隻是時間沒過一會兒,就到了下課時間。同學們當然無暇關注眼前的内容物,冒着大雨成群結隊地沖向食堂。而化學老師卻還在講台上講得正起勁看着台下也隻能草草結課。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空氣中卻盡散一股不知名的淡的卻不太容易察覺的腐敗氣味。
衫季本以為隻是自己的錯覺,因為這氣味若隐若現,說不上來的奇怪,抑或隻是陰幹衣服的氣味嗎?她本想試探着問一旁的毛俊傑,沒想到毛俊傑卻先開口打開了話題,“如果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的話,明天應該就能開庭審理了。”毛俊傑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側目去看着衫季,“所以你是有十足的把握是吧?”雖然隻是旁敲側擊地問了一下,對于毛俊傑來說,她沒有上過真正意義上的法院,多的隻是在書中看到的一些細節和想象中的畫面場景。
雖然衫季相較毛俊傑年長幾歲,但是不谙世事的她也未曾到過那個領域。
“八九不離十,我男朋友已經把事情都處理妥當了,所以很多事情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毛俊傑在失憶中的事實隐藏得很好,所以直到昨晚冉彧和惡霸三姐妹被警方拉走問話的時候他們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今天的午飯是吃海産,格列佛小鎮靠海所以食堂的午飯有海制品很正常,隻是海産對于衫季來說她并不感興趣,而且感覺很奇怪的,跟之前聞到的空氣中散漫的陰幹的味道有幾分類似。新鮮的海産品本不應該有這種氣味,衫季感覺是不是經過了堿性試劑浸泡後留下來的刺鼻硫化物。
在警察局裡,第一個審問的是冉彧,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刑事案件,所以負責審訊的新人警官也沒太把這件事情當回事,一邊喝茶一邊不緊不慢地招呼眼前這個神情飄忽不定卻絲毫不緊張的男人。梅姐,阿蘭和阿蓮坐在了審訊室外面的走廊裡。
“看來你不是初犯啊?”警官仔細翻看着警察手冊上關于眼前男人的記錄,“雖然但是,你有什麼客觀事實想陳述地沒?”冉彧說到底和門外的惡霸三姐妹一樣沒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既然有市民舉報,那作為警察有必要在開庭審理環節之前了解一下發生事情的經過。兩個人的對話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大概就半刻鐘就出來了。
門口執勤的警官似乎也是新人的關系,或許是此次的案子并非嚴重,也或許是其他資深的警官還在休假中。他顯然站崗沒站一會兒就累了,他看着四下無人,就把小門上了鎖,有點疲意的樣子。
第二個接受審訊的是大姐頭梅姐,審訊室裡的警官招呼着叫她進去,然後出來的冉彧坐在了雞眼阿蘭和青春痘阿蓮的邊上。本來審訊室外的待審人員是不能通話溝通的,但是冉彧還是趁着執勤警官打盹的時候悄悄和旁邊兩位說上了幾句。雖然并沒有說太多,但是彼此能夠心領神會就已然完全足夠。
“所以,經過報案人的供述,我覺得你還是坦白從寬比較好!”審訊室内,審訊員對于眼前這個女高中生并沒有過多的耐心,不同于刑訊逼供的案件類型,眼前的這個屬于高中生打架鬥毆的事情,本身不會太有波瀾。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如果你不保持沉默的話,你所說的一切都将成為呈堂證供。”這句話來自于米蘭達規則,又或者稱作為米蘭達警告。負責審訊的新人警官似乎在給沒有案底的大姐頭梅姐科普一些最基本的知識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