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到這裡就中斷了。

真相讓楚京有些驚訝，之前他對兇手做出過一些猜測，比如對死者懷有仇恨的同事、被他們抓住把柄的走私犯，但他沒有想到兇手會是他們的孩子。

畢竟在此之前，楚京并不清楚他們的過去。他收回手，冷靜而鎮定地看着病床上的少年。

“是你殺了......”

小伊偏頭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瘋瘋癫癫的：“是，是我殺死了我的爸爸媽媽。”

他掐住自己的脖子，淚水不斷往下掉：“我知道，我一定會遭到懲罰的。”

其實殺人過後，小伊一直很害怕。

昨天下午，看到這些調查員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一定會被發現的。他并沒有刻意隐瞞自己的罪行。

和大多數罪犯不同，他還隻是一個孩子。他的殺人的動機十分單純，之是因為一時的憎恨。而沖動過後，他已經後悔了。

楚京：“你剛才說，‘為什麼你們現在才發現’，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手上的相機，是我偷偷放在禁地的。我一直希望，有人能把壞人都抓走。可是，我等了一年，兩年，都沒有等到。因為沒有警察會知道這件事，這裡沒有警察。”

他呼吸急促，身體顫抖着：“那個穿着黑衣服的，說要實現我的願望，可是虐待我的壞人還活着，為什麼我沒有殺了他？為什麼我變成了怪物，還是沒有殺了他？我被騙了，我一定是被騙了。”

醫生說他的情緒很不穩定，楚京現在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小伊就好像一個瘋子似的，神經質地用指甲抓着自己的臉，留下一道道紅痕。

“你是好人嗎？”他睜大眼睛盯着楚京：“你能抓住壞人嗎？要是你早一點來，早一點把壞人抓走，我就不會對爸爸媽媽感到失望，就不會對他們下手了。”

“啊，你們不是來救我的，也不是來救其他小孩子的。啊啊，你們是來抓我的。你要把我關進監獄嗎，你也要在監獄裡虐待我嗎？”

【這就是基因缺陷。小伊的智力和心靈都是有缺陷的。】系統說。

楚京對此并不陌生。他的弟弟楚曉也有基因缺陷，每年都會生病。大部分時候是感冒，他的體質很弱，康複時間比一般人更慢，也更難受。

通常這些時候楚京都會陪在他身邊。楚曉總是說：“麻煩哥哥你照顧我。”楚京總是安慰他：“不覺得麻煩，會好起來的。”

但其實，基因缺陷是無法改變的。如果楚曉還活着，他的體質也會變得越來越差。

......

走廊上。

“長官，你想問我什麼，直接問吧？”艾麗臉上帶着僵硬的讨好的笑容，對白炎道：“可以把槍拿開嗎？我怕不小心走火......”

但白炎好像沒有聽見一樣，還是用槍抵着她的額頭，陰沉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的，“某個人一直在虐待這裡的孩子，我想，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吧？”

聽完他的話，艾麗臉色一下子變了。她收起臉上的笑容，慌亂地避開他的視線：“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昨晚我們去了禁地，在那裡發現了一台攝影機。裡面拍下了你和另一個男人對孩子進行虐待的畫面。”

艾麗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起來。

“不，長官，肯定是有什麼地方搞錯了，我沒有虐待過那些孩子，都是那個人做的，他是個虐待狂，我隻是把孩子帶到他面前。”

“雖然這件事跟我沒什麼關系，但是我很好奇。那個男人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願意和他一起進行這種肮髒的勾當？”

“錢，他給我錢，一個孩子，一千星币。”

毫無新意的回答。

“看來你為了錢，什哪怕出賣人格的事都願意做啊。”白炎冷漠而充滿輕蔑地說了一句。

老實講，他并不同情那些孩子，但是他換位思考了一下，假如一個蟲族通過背叛自己的同胞來獲取利益，那他一定會遭到所有同類的唾棄。

“和你交易的那個男人是誰？”

艾麗猶豫了一下，随後神色忌憚地搖了搖頭：“我不能告訴你，否則，他會殺了我的。”

白炎：“你覺得，如果你不說，我還會讓你活命嗎？”語尾拖着一絲不快，使他的聲音變得有點尖銳。

艾麗思忖片刻，最終還是眼下在白炎手裡活命更重要，于是她說：“好，我告訴你，他叫......”

但她還沒來得及把那人的名字說出口，一顆子彈就射穿了她的腦袋。

沒有聽見槍響，隻有子彈撞碎玻璃、穿透皮肉的聲音。

艾麗向後倒去，她的血濺在白炎臉上，還是熱的，但很快涼了下去。

白炎側身，遠離了窗口。

用餘光瞥了一眼窗外。

玻璃上是手指粗的彈孔，還有蜘蛛網一樣的裂紋。無法判斷對方是從什麼地方開槍的。

就在這時，病房裡也響起了槍聲。

不好！

白炎轉身沖進了病房。

“楚京！”

他的目光很快就找到了那個人，他背靠着牆，将少年抱在懷裡。左肩被子彈射穿，流出溫熱的血。

那顆子彈是對着小伊開的，在聽到玻璃碎裂的瞬間，楚京就意識到了有人想殺小伊，縱身幫他擋下了子彈。

......

醫療室内。

“你為什麼要救他？”白炎用剪刀剪開楚京的衣領，袖子，讓他身上的傷口暴露出來。

楚京坐在金屬凳子上，失血導緻他的嘴唇有些發白。

“在思考之前，身體就先行動了。”

根據楚京讀取到的記憶，那個操控小伊的人看起來，很有可能是愛德蒙。雖然他的臉被繃帶所覆蓋，但楚京不會記錯他的聲音。

他還有一些事想問小伊，所以不能讓他死。

白炎用鑷子夾起一團棉球，放在酒精裡浸濕，然後輕輕擦拭着楚京左胸上方的傷口。

“我看你是真不要命了。”

白炎用鑷子，幫他取出了陷進肉裡的子彈。

楚京倒吸了一口涼氣。

白炎突然問：“如果有一天，有子彈射向我，你也會擋在你身前嗎？”

這話剛說出口，白炎就後悔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

楚京也沒有想到，他愣了一下，仿佛很認真地思考起來。

“會。”片刻後，他回答道。

白炎心底好像被什麼撓了一下。看楚京的目光柔軟了一些。

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但又被他壓了下去。他覺得自己很奇怪，隻是聽到他說“會”而已，有什麼好高興的。

取出子彈後，白炎又幫楚京用紗布纏上傷口。

手指碰到楚京的皮膚時，男人的身體會輕微地顫抖。

白炎看到他的鎖骨上浮現出淡淡的潮紅，嗓子有些幹。

氣氛變得有些暧昧，再這樣下去，白炎害怕自己又會産生想要吻他的沖動。于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纏好繃帶後，楚京才穿上外套。

“謝謝。”

“不用謝。”

也許是發情期快到了，最近白炎老是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可是他也知道，不是對所有雌性他都會産生這種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