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還有一件事楚京很在意。在學校的時候,他曾聽說白炎小時候被綁架過,他問白炎這是不是真的。
白炎沉默了一會兒,火光下,他的雙眼呈現出楓葉般的紅色。
“沒錯。”
他的臉色變地有些陰沉。這事他并不願提起,但是既然心上人問了,他隻好如實相告:
“那事發生的時候,我隻有七歲。我記得很清楚,是一個下着雨的傍晚,我從學校出來,去管家平常接我的地方,上了車,才發現駕駛座上的人不是管家,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我剛上車,他就蒙住了我的嘴,把手心裡的藥喂進了我的嘴裡。”
那是迷藥,被迫服藥後,白炎就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
那時白炎還小,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第一反應是怎麼不開燈?後知後覺,是綁匪在他眼睛上蒙上了紗布。
聽到這裡,楚京打岔道:“他為什麼要綁架你?”
和其他孩子不同,被綁架後,白炎并沒有大驚小怪,而是很快就适應了眼前的黑暗。
“我也很好奇他們綁架我原因。”白炎凝眸,語氣沉重:“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群人是伊蘇的成員,他們把我拐走,是為了對我進行洗腦和訓練,讓我成為他們的殺手或者間諜。”
伊蘇曾經策劃過多起綁架事件,對象多為六到十二歲的少年少女,其中有人類,也有蟲族。
規模最大的一次,發生在星元七一二年。據統計,一共有五百名孩童被拐。
此次事件被稱為“星元七一二年大綁架”。震驚了整個帝國,引起了巨大的社會恐慌。
而白炎,就是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那段日子對他來說簡直就像地獄。
“楚京,你知道他們都對我做了什麼嗎?”他說着,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猙獰的慘笑。
那眼神寒冷如冰,楚京心中一涼。
從愛德蒙對小伊所使的手段,就知道伊蘇的成員都是些什麼人。
那段記憶,對白炎來說一定很痛苦。再翻出來,無異于在别人的傷口上撒鹽。
楚京移開視線,看向熊熊燃燒的篝火。
即使就坐在火邊,他還是覺得身上很冷。楚京抱着胳膊,冷漠的臉上出現一絲同情:
“白炎,你要是不想說,就别說了。”
但白炎還是告訴了他。
和楚京想的一樣,在那裡,白炎遭到慘無人道的虐待。
不僅如此,他們還給他喝下緻幻的藥物,讓他産生錯覺。以為看到的人都是怪物。
“殺了他們,不然他們就會殺了你。”
白炎從囚禁他的人那裡拿到了刀,并且用那刀殺死所有的怪物......事後白炎才知道,那些都是跟他一樣,被綁來的無辜的孩子......
這事對白炎的内心産生了很大的沖擊。
我殺死了自己同類......知道真相後,他崩潰地跪在地上,舉起手裡的刀,想刺進自己的胸口。
但一旁監視他的看守阻止了他。
看守沒收了他的武器,把他關進了一個黑色的屋子裡。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是會被噩夢驚醒,夢裡是他揮刀砍向那些孩子的場景,他們的臉上滿是驚恐與不解。
被關了足足一年後,白炎才逃出了那間黑色的小屋。
因為這段經曆,他才會變成現在這樣,不願與人親近。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手上沾滿了鮮血。一旦靠近某個人,對方就會變得不幸。
聽完他的講述後,楚京感到胸口仿佛壓着什麼東西,沉甸甸的。
他原本以為,白炎從小就養尊處優,不像他們這些舊人類的後代那麼艱苦,不,他應該沒吃過什麼苦頭才對。
如今看來,是自己想錯了。
“魚烤好了。”白炎說着,又恢複了平常那副潇灑的表情,短暫地笑了一下,把烤好的魚遞給楚京。
沒有加任何調料,帶着點鹽水的腥味。楚京接過後,咬了一口。
“咳咳......”
還沒嘗出味道,他就咳嗽起來。
“被魚刺卡住了?”
楚京點了點頭,喉嚨裡的刺梗得他難受,臉上有些充血。
“這是河魚,多刺,你應該慢慢吃的。我一直覺得你像貓,沒想的你竟然會被魚刺卡住。”
“我.....第一次.....吃魚。”楚京艱難地說:“别笑。”
“行,行,你别說話了,不疼啊。”白炎偏過頭去,肩胛骨有些顫抖。
楚京用眼刀瞪着他,心想這家夥肯定又偷偷笑了,忍不住握起拳頭。
但白炎轉過臉來的時候,是一幅認真的表情。他說:“你把嘴張開,我幫你把魚刺拔出來。”
白炎将手伸到他的嘴邊,沒來由的,楚京腦子裡閃過那天晚上酒店裡發生的事。
白炎将他壓在身下的畫面,嘴唇劃過皮膚的觸感......
他心髒突然狂跳兩下,站起身來,避開了白炎的觸碰。
因為動作太快,大腦有些缺氧,在白炎疑惑的注視下,他裝作漫不經心地和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用了,這點小事,我自己來。”
......
為了避免楚京再被魚刺卡住,白炎默默把刺都剃了,再将處理完的烤魚遞給他:
“給,吃吧,這可是特殊待遇,除了你也是沒誰了。不收你加工費。”
楚京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魚肉大體完好,隻是刺沒了。
白炎的幽默逗得他一笑。但很快又收斂了笑意,冷臉道:
“謝謝。”
楚京雖然有點木,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為什麼白炎要特意為他做這種事?大概是因為喜歡他吧。自從上次在酒店發生那件事後,他就有點懷疑了。隻是心意這種東西,憑感覺是無法确認清楚的。
對白炎來說,自己到底是什麼?朋友,家人,還是喜歡的人?
楚京不希望是最後一個。
吃完這簡單的晚餐後,他們便将躺在山洞的地上,開始休息。
從洞口能看到繁星點點的夜空,十月底的寒風在山洞外呼嘯。
“夜裡會變得更冷的。”
說完這句話後,白炎就滾到楚京旁邊,一把抱住了他。
“幹什麼?”楚京被他緊緊抱着,無法動彈。
“被冷得睡不着。”
放屁。你穿的明明是恒溫服。
楚京偏頭,看到白炎嘴角帶着懶洋洋的笑意。那張臉早已褪去了三年前的稚氣,看起來十分英氣。他的肩膀很寬,身材高大,将楚京圍在懷裡完全沒有問題。
楚京本想說:“滾一邊去。”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算了,對一個馬上就要死掉的人,還是仁慈一點吧。
索性白炎隻是抱着他,胸口緊貼着他的脊背,除此以外并沒有多餘的舉動。像一隻在撒嬌的大型犬。
楚京以前從沒想過,白炎會這麼粘人。心裡的疑問又冒了出來:這家夥,到底是不是喜歡我?
......
楚京身上淡淡的信息素讓白炎十分安心,沒多久他就陷入了睡眠.
然後,他做了一個夢。
他和楚京坐在他的卧室裡,楚京手裡拿着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紅酒,喝了一口,然後拉住白炎的頭發,嘴對嘴喂給他。
冰涼的紅酒從他的口腔滑過,在舌尖留下一陣醇香,像絲綢一樣滑進喉嚨,在胃裡變得辛辣起來。酒精像毒素一樣,很快擴散了,勾起了白炎身為雄性最本能的欲望。
白炎意識有些混沌,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臉,覺得很好看。一股熱血沖上了頭頂,他拉住楚京的手腕,把他壓在床上。
楚京沒有抵抗,像隻順毛的貓,用面無表情但臉看着他。
“白炎,你,喜歡我嗎?”
白炎咽了口口水,明明是寒夜,他卻感到熱。汗水沿着喉結滑落,滴在床單上。
楚京額前的碎發有些濡濕,微張着嘴,雪白的牙齒後能看到淺色的舌頭。像很好吃的草莓。
白炎喉嚨幹渴。看着身下的人,問:“你發現了?你怎麼發現的?”
楚京沒有回答,伸出雙手,勾出他的脖子。
“吻我吧。”
白炎有些愣神。不管人類還是蟲族,在夢裡都是沒有理智的。但他也知道,在現實裡楚京是不可能對他說這種話的。
所以自己是在做夢。
所以不管自己做什麼,都沒有關系。
于是他不再克制,低頭吻了下去。
“嗯.....哈啊.........”
楚京臉上泛起淡淡的潮紅,銀發被薄汗浸濕,有些彎曲地貼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