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雪中梅、水中月,清隽雅潔之中帶着一絲冰涼涼的溫柔。”
“旁人看他,原以為遠觀便足以悅心,沒想到還有暗香襲來,沁人心脾,讓人動情動心。”
顧卿看到此刻被廊下燈籠的光照得滿臉暖意的蘇祺然,不禁想到了《滿朝》裡對主角的描寫,頓時覺得作者大大寫這個人物的時候,腦中說不定就有這幅畫面。
蘇祺然生病,長公主帶顧卿去負荊請罪了一次,便再沒有親自去過慈安堂。
顧卿倒是每日都去請安,也提出過想探望蘇祺然,但都被老夫人以“不好打擾他養病”為由,阻止顧卿見到人。
在顧卿看來,都是寄人籬下,蘇祺然跟小黑蓮相比,可幸運多了。
他不僅有老夫人和沈行澈的關心和寵愛,而且擁有主角光環的他,無論遇到什麼險境,都能夠逢兇化吉。
顧卿是個讀者,他看書裡的蘇祺然,也覺得此子隻應天上有。
可惜某人和惡毒小黑蓮同名,每每看到小黑蓮出來作妖使壞又被打臉……那代入感,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這本小說以蘇祺然為主角,從他到沈家就開始了故事,等中期小黑蓮出現,那時顧卿已經對《滿朝》欲罷不能,實在舍不得因配角跟自己同名而棄。
其實,親眼見到蘇祺然,對顧卿這個《滿朝》的忠實讀者來說,是件挺讓人興奮的事情。
顧卿每每想到,以後自己要與對方一起見證無數美男……呸呸,是見證劇情發展,便十分激動。
但之前被長公主訓斥,小豹貓又被抱走,讓顧卿好生難受,甚至讓他對這個世界産生了一些失望和疲憊之感。
再加上長公主三令五申讓他在家宴中老老實實,莫要丢人現眼,好像隻要他出現在沈家的宴席上,便是丢了長公主和沈行洲的人似的,更讓他又難堪又失落,連在家宴中能正式見到主角的喜悅,也消失殆盡。
好在,顧卿剛剛得了沈行洲的承諾,知道沈家這位隐藏BOSS答應他的事,肯定十拿九穩,就立馬又活了過來。
恢複了好心情的顧卿再看到蘇祺然,比平日還高興幾分,哪怕知道自己跟對方站在一起就是天上雲和地上泥的區别,也沒能妨礙他的好心情。
這個鴻溝是小黑蓮和他都跨越不過去的,但他絕對不會像小黑蓮那般心生嫉妒、甚至不遺餘力要毀掉這份遙不可及的美好。
——他有小豹貓,還能每天看到沈行洲……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
原本也曾擔心過男妻長在市井,會有幾分市儈和低俗之氣,但等他真正見到顧卿,沈行洲便放下心來。
在他看來,顧卿長得明豔,顯得有些精于算計,但實則跟張白娟似的,單純得緊,也很容易被人看穿。
雖然顧卿沒有大家出身的氣度風範,行事也太過少年氣、少了些規矩,但沈行洲覺得隻要不是人品上的問題,就不是大問題。
反正顧卿還小,有毛病,好好改便是。
沈行洲答應讓自家小夫郞繼續養豹貓,能明顯感受到對方雀躍的心情。
少年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一下子恢複了神采,透着對他滿滿的感激和小小的讨好之意……看上去都不讓人讨厭。
但等他們到了慈安堂,沈行洲發現顧卿一見到蘇祺然,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眼睛一個勁兒盯着對方看不說,就差沒有撲過去了。
——這小家夥看他可不會這樣……
某種微妙的落差感讓沈行洲微眯了眼睛,心頭生出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快。
“伯川,卿公子,外祖母讓我來迎你們。”
這時候,蘇祺然與兩人見禮,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站在沈行洲身側的顧卿。
他剛剛在老夫人那裡聽說,長公主殿下午後發了好大的火,雖還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但多半是為眼前這位卿公子。
他在湖邊掉的那塊玉佩,被下人找了回來,但可惜摔在了石頭上,玉佩缺了一塊角。
雖然蘇祺然很想再佩戴,但殘缺的配飾實在不雅,便隻能讓侍女将一對玉佩都收了起來。
蘇祺然身邊的書童和侍女都說,那個卿公子根本不是失手,而是故意的。
他們說顧卿是嫉妒蘇祺然在侯府受人尊敬和喜愛,又仗着自己要給大少爺沖喜、乃長公主殿下的寶貝,就嚣張起來。
他們還說,這種市井出來的人,慣會耍小聰明、小伎倆,長了那麼一副不正經的妖娆模樣,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根本配不上沈家的大少爺。
蘇祺然自幼便在定興侯府長大,與沈家兄弟關系十分好,比尋常人家的親兄弟還要親昵幾分。
伯川為人端方穩重,不苟言笑,外人隻看到他冷峻嚴肅,卻不知他對家人其實十分維護,哪怕是對庶出的兄弟沈行鴻,也能盡到做兄長的責任,是個再好不過的人。
在蘇祺然心裡,确實不是什麼人都能配上伯川。
他看着眼前的顧卿,突然想到男妻剛入門那會兒,因其身份特殊,侯府女眷不好相陪,是自己和沈行鴻在房間裡陪顧卿坐了一會兒。
那時候顧卿看他的眼神、看沈行鴻的眼神,都讓蘇祺然感到不舒服。
後來兩人在湖邊偶遇,蘇祺然其實不想與對方多交談,偏偏顧卿硬要湊過來,說些不着調的話,那熱情但無狀的舉止讓人不禁生出幾分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