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顧卿把自己請他們來打理嫁禮的想法都與他說了,陳誡不免驚訝。
——這位小夫郞竟是半點不避他們,甚至有把東西全權交給他們來打理的意思……這也未免太信任侯府了,要知道,但凡他們心存歹念,卿公子以後安身立命的東西就易主了。
“這件事,恐怕要與大少爺禀報。”陳誡小心地提醒。
若平日為顧卿處理些小事,自然不用報到大少爺那裡去。而找人幫忙看管田地和鋪子,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偏偏是要管卿公子嫁禮的事情,他便不能等閑對待了。
卿公子的娘家勢弱,侯府就算真的要動小夫郞的東西,他們都毫無招架之力。
侯府看重的,其實主要還是外面人的眼光,因為一旦被人發現侯府在全權打理這些嫁禮,難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顧卿生活在“婚後财産是夫妻共有财産”的年代,還沒意識到陳誡顧慮的問題。
他找陳誡來,主要是想先問問看,讓陳誡這個沈行洲的心腹來判斷,到底要不要打擾日理萬機的沈家老大。
既然陳誡都說要禀報沈行洲了,顧卿點點頭:“那今日少爺在嗎?不知他什麼時候有空,我自己跟他說。”
陳誡知道為了北晉王南下的事,沈行洲近日都十分忙碌,他不好給顧卿準話,便道要先去問問,再來請卿公子過去。
等陳誡走了以後,顧卿原本也想讓阿曲離開,卻不想阿曲自己神經兮兮地湊過來。
她本來示意顧卿把木蓮支開,但顧卿對沈行洲送來的人反而更有信賴感,明知道阿曲的意圖卻裝作不知地問:“你眼睛抽筋了?那還不快下去休息。”
阿曲:“……”
木蓮聞言,不禁在一旁默默偷笑,心道:她們的卿公子真是可愛極了……不過,這樣防牛鬼蛇神也是厲害了。
以往若是顧卿有些不好意思,或者流露出不自在表情的時候,不用顧卿開口,木蓮便自己退出去了。
但眼下她有些擔心阿曲在卿公子面前搬弄是非,會挑撥卿公子與侯府的關系,讓他與大少爺生了嫌隙,所以決定待在這裡,也好讓阿曲說話有個顧忌。
阿曲知道長公主送來的如娟、如錦幾個都已經不在卿公子身邊,她這個陪嫁的丫鬟也被安排了别的差事,等于顧卿被沈家大少爺的人包圍,孤立無援。
她與顧卿是半路主仆,哪裡會真心疼顧卿,不過是覺得自己沒待在夫郞身邊、享受陪嫁大丫鬟的待遇,所以一直憤憤不平罷了。
阿曲果然忌憚木蓮,隻能湊得更近,壓低了聲音對顧卿道:“公子,您把嫁禮交給侯府打理,恐怕不妥。”
看阿曲一臉“您犯大錯了”的表情,顧卿就知道她跟小黑蓮一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事實上,看過小說的顧卿知道,這個阿曲是小黑蓮的幫手之一。
隻不過小黑蓮為人狡黠,知道自己身邊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一些關鍵的事從不與這些人說,都是自己動手。
這種小人留在身邊,雖然撺掇不了顧卿,但留着聽她唧唧歪歪,也是夠煩的。
顧卿更怕她自以為是地做了什麼,反倒連累了顧卿自己,所以當陳誡安排阿曲去管院裡花木的時候,顧卿便順水推舟地答應了。
他現在忙得很,懶得與阿曲掰扯,直言道:“我手上無人,侯府的能人卻多,田地和鋪子不交給侯府打理,難道交給你?交給你,你會嗎?”
阿曲一句“我會啊”已經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不過是花匠的女兒,哪裡會這些。
顧卿不給她機會再說話,站起身來往沈行洲的書房走:“天啊,什麼時辰了?不會晚了吧!”
木蓮在一旁看着,見顧卿破天荒地對人語氣不善,便知道他是故意避着阿曲,立馬上前附和:“是比平日遲了些,不過公子若是趕緊動身,應當不會太晚。”
顧卿一邊道“好好好”,一邊大步往外走,阿曲不敢攔着他,更不敢跟他去大少爺那邊,隻能跺跺腳,默道一聲“憨貨”。
她留戀地看了一眼屋内的擺設,最後在嬷嬷的注視下終于心虛了,離開了屋子。
……
顧卿一天沒等到消息,還以為今日又見不到沈行洲,正抱着小豹貓揉搓求安慰呢,就見陳誡來請顧卿過去。
小豹貓玩得高興,見他要走,便用小爪爪抓住他衣襟,扭來扭去不想他離開。
顧卿安撫道:“咱們現在有事要做呐,你乖乖的,我回來跟你玩會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