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洲默默地看着顧卿把名章放在手中把玩,被對方一如既往的簡單快樂所感染。
顧卿總是有這種魔力,眼中帶着一股蓬勃的朝氣和活力,旁人光是看着,都能受到鼓舞。
沈行洲覺得自己是喜歡看顧卿笑的……無論是他直白耀眼的笑,還是略帶腼腆的笑,哪怕是對方小心翼翼帶着點讨好意味的笑,都不讓人讨厭。
明明将刻章的事交給陳誡他們去辦就能辦得妥妥當當,可一想到某人請求自己時欲語還休的小模樣,沈行洲便決定自己親自來管了。
偌大侯府,豈會找不到一塊合适的石料,而且就算侯府裡找不到,外面也多得是。
但沈行洲左看右看總是覺得不滿意,最後把當初自己用來刻名章和字章所剩的印石取了出來,才總算覺得可用。
然後便是陳誡看到、而顧卿卻不知的……他刻了顧卿的名章。
剛剛刻完的時候,沈行洲一度覺得此舉太過親密,怕顧卿感到負擔而猶豫着要不要送出手。
但仔細想想,把一塊刻了顧卿名字的印章藏在自己身邊,感覺好像更加詭異,所以沈行洲難得糾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東西給了顧卿。
看到對方對印章愛不釋手的模樣,沈行洲滿意了,随即又為自己竟然在送出去的那一刻有些緊張而感到好笑。
雖然顧卿從沒有說過自己對于侯府的想法,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以及兩人離開莊子時那段不歡而散的對話,都讓沈行洲确認了顧卿的态度——他是不想離開侯府的。
這對于早就有計劃将顧卿送走的沈行洲來說,是個非常大的難題。
他們若不分開,兩人名義上的關系隻會束縛彼此,讓沈行洲為難,也耽誤了顧卿。
尤其是這次顧卿提出了汲水之策,叫沈行洲發現他非常聰慧,不僅能提出一些巧思來精進水車的雛形,而且并不為自己的聰明而自大,該謙虛的時候他依舊謙虛,也很聽話。
沈行洲想:這樣的好孩子不應該被困在牆闱之内,如果給顧卿機會讀書明理,或者像這次這樣,讓他接觸實際的事務,相信顧卿定能做得很好。
他思考了幾日,覺得小夫郎留戀侯府應該不是因為貪圖沈家富貴,而是因為年紀小,沒辦法對自己的人生大事拿主意,被父母送進侯府之後,便覺得自己一直得是侯府的人,出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行洲本來想就此機會與顧卿好好聊一聊,正準備開口,就聽到顧卿道:“我可以試一試嗎?”
要試章,肯定不能光站在這裡,顧卿飛快地瞥了人家桌子的方向一眼,小心思一展無遺。
實現對方的這點小願望太容易了,沈行洲沒理由拒絕:“在這裡試。”
說完他就把顧卿帶到自己的桌邊坐下,取了紙和印泥給對方。
顧卿見沈行洲有條不紊地幫他将紙鋪開、用鎮紙壓住,然後打開了印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印泥的紅明明是再耀眼不過的顔色,但在沈行洲手裡就顯得格外穩重。
在他看來,沈行洲的桌案非常符合對方的風格,樣樣東西都橫平豎直地擺放着,規規整整,一塵不染。
這時候,顧卿腦海中不禁浮現了沈行洲端坐在此處理事務的模樣……想想都覺得帥到讓人忍不住發花癡。
《滿朝》的風格是悶騷中帶着一點香豔的,再加上作者有些惡趣味,形容這些男神的時候總是隐隐帶了些暗示,比如用手長代指某處長,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以至于顧卿現在看着沈行洲修長的手在自己眼前晃動,心中動了一點旖念。
——這麼長的手指,那豈不是代表他的……咳咳,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呢!
顧卿好不容易端正了思想,又不小心瞄到了某人強迫症擺放的文房四寶,心裡又有一個念頭噗噗噗地往外冒:沈家老大做什麼都是規矩的,難道在……的時候,也要這般循規蹈矩?
自己被自己大膽的想法吓了一跳,顧卿的臉立刻紅了,隻覺得人家好心幫忙試印,自己卻在這裡想東想西,簡直是個色中餓鬼,不知所謂!
照理說他在華國的時候還年長些,都沒有怎麼想過這種事情,偏偏到了《滿朝》的世界裡卻容易聯想。
想來想去隻能怪作者大大喜歡寫這些有的沒的,把純潔的他都給帶壞了!
顧卿搖了搖頭,想把腦海裡各種想法甩出去,專心試章,但在沈行洲看來,卻以為他試了名章後不喜歡。
“不喜歡?這是小篆,與你平日練的不同,可能不習慣。”
顧卿本來想回頭跟他解釋,但經過某次親密接觸的事件,他怕自己這邊把持不住,所以努力保持向前看,回答:“不是,我非常喜歡,再喜歡不過了。”
雖然他知道這不會是沈行洲親自準備的,但至少可以算作是對方送自己的禮物……他當然喜歡,也一定會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