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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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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格走出來的時候剛好遇到了哈利,哈利猶豫了一下,沒有跟佩格打招呼——說實在話,他對于斯萊特林還是有些頑固的偏見,哪怕佩格莉塔沒有做出任何威脅到他們的事情。但——那可是斯萊特林。但他突然想起來,這幾天他在被人懷疑,那些審視的目光就像是釘子一樣釘進他的骨縫裡,這樣的滋味可不好受。

所以他勉強地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來,哈利知道,那一定比哭還難看。

佩格也有心事,沒有說話。在感受到哈利微弱的善意之後,這種遲鈍的揪心更重地捶打着她。因為她知道哈利會遇到什麼——那是湯姆造成的,也是她造成的。她應該現在走掉——可是她沒有忍住又重新回頭跟上了哈利的腳步,踏上了台階。

賈斯廷芬列僵直地躺在地闆上,而差點沒頭的尼克變得烏黑,煙霧缭繞,腦袋掉了一半懸浮在空氣裡。哈利一瞬間呼吸都停止了,他告訴自己應該趕快離開這裡,他已經深陷進謠言裡了,這樣的事情若是被他目睹了,幾乎能夠蓋棺定論,他就是那個該死的繼承人——他從來不知道能跟蛇說話是這麼邪惡的事情。

可是他一動不動,聽到了動靜轉過頭的時候,看到了臉色跟他一樣蒼白的小女巫,那名斯萊特林。她一定被吓到了……聽說她被自己的家人保護得很好,斯萊特林、純血……有愛自己的父母還有哥哥……很多朋友……連格蘭芬多都有很多人喜歡她……哈利不知道自己的腦子裡怎麼在一瞬間想到這麼不着邊際的東西,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安慰一下佩格莉塔——可是他連開口的力氣也沒有了。

皮皮鬼把他沒說出來的話大聲地、洪亮地宣揚了出來,沒有過多久,人們就穿過了門扉湧了過來。在幾分鐘之前這裡開始一片空曠的空地,現在擠擠挨挨的,到處都是人。那些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看熱鬧的家夥,就像是突然出現在哈利面前石化的賈斯廷芬列和幽靈——到底是怎麼出現的,誰能告訴他?

他理所應當地被懷疑——哈利悲哀地想。如果一個人是邪惡的蛇佬腔,并且在案發現場被人抓獲了,他也會相信,除非被懷疑的對象就是他本人。他的手被塞茜莉亞握住了,黑發的少女冷靜地安撫他:“沒事,哈利,我們相信你。”他稍微恢複了一些理智,喉嚨像是生鏽的齒輪一樣開始轉動。

他發現他的聲音根本抵抗不過質疑的浪潮——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反應最激烈,因為之前也是他最先提出質疑的。正義的赫奇帕奇……哈利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說服厄尼不懷疑他,隻能無力地重複:“……教授,相信我,不是我……”

“不是哈利。”佩格說,她從人群裡站出來,“我是證人,我證明不是哈利做的。”

“那好,沙菲克小姐,還有波特,你們跟我來一趟。”麥格教授看了一眼佩格,她牽起了佩格的手,同時也握住了有些六神無主的哈利的手,她攥住了他的手心,他的手心濕涼一片,已經汗濕了。不能因為他曾經打敗過黑魔王,就忽視掉他的情緒,現在信任對他來說就像救命稻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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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格作完證回到寝室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在鄧布利多面前的時候,她總是隐約地感覺到湯姆的情緒,可是最後他什麼也沒有做。她松了一口氣,她生怕湯姆在這個時候會出來——然後對鄧布利多教授指認是哈利做的一切。

上床的時候潘西探出頭,笑嘻嘻地問佩格,波特有沒有被開除,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之後,她發出了嗤笑聲:“哦——當然了,鄧布利多最偏心格蘭芬多了,尤其是哈利波特。”

佩格把帷幕拉上了,隔絕了潘西接下來的質疑:“說起來你幹嘛給波特作證,讓他被開除不就好了。”

“不要。”佩格硬邦邦地說,“我不會說謊的。”

實際上今天她好幾次說謊了,在鄧布利多教授面前,他深邃的目光注視着面前的兩個小孩,他溫和地詢問他們:“你們有什麼願意告訴我的嗎?”

“你們能夠想到的任何事情。”

“沒有,什麼都沒有。”哈利遲疑地看了一眼佩格,但搖頭。

鄧布利多的目光落在了佩格身上。她說:“哪怕我不在現場,沒有出來作證,鄧布利多教授也相信哈利,對嗎?”

“當然。”鄧布利多教授半月形的眼鏡後的眼眸浮現起笑意,“我一直信任哈利,知道這件事絕無可能是他做的。”

佩格莉塔輕輕地說,“哈利,你聽。”

哈利從密室開啟開始就顫抖着的心,那些躁郁不滿黑雲一樣的情緒,仿佛大雪轟然而至,猛烈地拍打着他的胸膛,在觸及到鄧布利多教授的目光時……他知道自己是被信賴的,他需要這些,哪怕他沉默,咬緊牙關一言不發,他也需要得到它,得到某人的信任,這比什麼都重要。

佩格想,如果她當時直接離開,可能也不會影響結果,可是同樣的場面,有人跟自己一起目睹,站在自己這一邊,至少會不一樣吧?哪怕這些可能會讓湯姆覺得不高興,影響了他的計劃……但她不可能明知道前面是什麼,在朋友走過去的時候,什麼都不做。這樣的反抗好像很有限,很微弱,是弱小的人類,握住同樣弱小人類的手。

“謝謝你,佩格。”他們從校長室走出來,哈利決定認真地想佩格道謝。但佩格轉過頭望着窗戶外面又說了一次:“哈利,你聽。”

窗戶外面……無聲的雪正在融化着。外面堆得結實的、僵硬的雪人們,也都正在消融着……就像是一顆堅硬的心緩慢地被剝開。就像是說話的時候冒出來的白氣,在空氣裡飄起來,又無聲地散開。

“是雪融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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