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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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對我說:沒有名字的話,你就叫番茄醬吧!
我觸摸到它的身體,蛇鱗冰涼,粗粝地劃過我的手掌。這是一條蛇,可它剛才還在與我對話。我并不覺得詭谲異常,因為我不長的一生裡,一直作為叩問曆史和未來的容器而存在,我曾與茶葉杯盞對話,也曾對我看不到的星辰對話。
不同的是,今天我擁有了名字。
——《占蔔家手記(殘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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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格,你選了什麼課?”潘西興緻勃勃地湊過來打聽,露出了相當遺憾的表情,“噢……占蔔,我沒選這個,你家裡人沒跟你說過嗎?占蔔課純屬浪費時間。”
“嗯嗯。”佩格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我哥占蔔很糟糕的。”
“哦,這倒沒聽說過。”達芙妮稍微來了點興趣。
“所以你是為了彌補你哥哥的遺憾,所以才選的占蔔課嗎?”潘西想了一種比較感人肺腑的解釋。
“不是的。”佩格輕快地回答,“我期末占蔔一定要拿一個O回去,好好嘲笑瑟吉歐!”她鬥志昂然地拉着達芙妮和潘西,“走,我們去上課。”
但是她們兩個人紋絲不動,完全扯不動。
達芙妮平靜地說:“很偉大的夢想,很可惜,我和潘西都沒有選占蔔課。”
佩格露出了被朋友抛棄的可憐兮兮的表情,雖然知道選修大家不選同一門課是很正常的,可是剛好跟兩個朋友錯開了,她還是覺得很難過。她在達芙妮的叮咛下帶好了特裡勞妮教授寫在必備清單上需要攜帶的用品,她在教室外面看到了桑妮茜茜赫敏和哈利他們,她正準備跟他們打招呼時,被人扯住了袖子。
“别去。”
薇琪棕黑色的眼睛裡帶着落水者一樣的懇求,佩格無法忍心拒絕她。其實她早就不生薇琪的氣了,但從那一次蛇怪的襲擊事件之後,薇琪除了在聖誕節的時候遞給她過一張對不起的字條之外,一直躲着佩格。佩格跟潘西她們回到寝室裡睡覺了,也看不到她的人,第二天起床之前她也早就離開了,起得最早達芙妮說薇琪沒走一會兒。
雖然佩格一直都有很多朋友……可是每個朋友對她來說都是花園裡獨一無二的花朵,任何一朵花的凋謝,都會讓她難過、悲傷很久。所以薇琪能夠主動地跟佩格和好,走出陰霾,她還是很高興的。
“……我本來不想上占蔔課的。”薇琪小聲地說,“我不喜歡占蔔……非常讨厭。但我看到你選了這門課,所以我才過來……”
這句話她醞釀了很久,在大腦裡模拟了很多佩格可能的反應,但完全沒有想到——
佩格很高興地說:“我是為瑟吉歐來上占蔔課的,你是為我來的,我們等量代換(?)一下,你就是為瑟吉歐來的!”
薇琪呆住:“啊?”
一通亂拳把人弄得暈乎乎的佩格的思維永遠飛馳在另一個賽道上。
佩格完全像是不記得上個學期發生的事情一樣,仿佛薇琪沒有試圖因為一己私欲試圖傷害别人,也沒有被佩格說過:如果你繼續這樣做,我就不再是你的朋友了。
特裡勞妮教授聲音像是幽魂一樣飄忽不定,忽上忽下,忽高忽低,聽得佩格一會兒想睡覺,一會兒精神抖擻,精神抖擻大多是因為她開始檢查佩格認識的人的作業了,她很關心他們的預言。可是她胡亂地說了一通,把佩格都說糊塗了。
等教授檢查到佩格這邊的時候,佩格心虛地後縮了縮,因為教授讓他們觀察茶杯裡的茶葉,她覺得這個茶葉味道真的很不錯,把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後面又跟薇琪在聊天,完全忘記了特裡勞妮教授讓她們做什麼了。
她緊張地看了一眼薇琪那邊——佩格還記得她說自己很讨厭占蔔課,鑒于上一個不喜歡占蔔課的人占蔔成績真的不咋滴,她内心默默祈禱着薇琪能夠順利度過特裡勞妮教授的拷問。
不過薇琪回答得一切出乎佩格意料的順利,特裡勞妮教授顯然對薇琪非常滿意,說她的身邊擁有着光環——這讓她對于未來的猜測會更準确,雖然佩格立刻湊過去,鼻尖都快貼在薇琪身上了,也沒有看出什麼光環存在。在其他課程上像是透明人一樣的薇琪在這裡大放異彩。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占蔔課嗎?”佩格小聲地問。
“嗯,确實不喜歡。”薇琪也學着她的樣子,背對着特裡勞妮教授小聲地回答,“但是我們羅齊爾家曾經出過一位著名的占蔔師……她曾經為神秘人效力過。雖然她在神秘人倒台之後就被抓到阿茲卡班去了,可是她曾經留下過一些書籍,我小時候看過一些。”
佩格過了很長時間也沒辦法很快地把神秘人和湯姆劃上等号,許多人為他效力,最後被關進了阿茲卡班,被囚禁在佩格曾經在列車上遇到的可怖的攝魂怪縱橫的孤島上……還有更多人,因他而死。
她不想沉耽在這樣低落的情緒裡,于是扯開話題:“她留下來的書裡寫了什麼?也跟《撥開迷霧看未來》那樣難懂嗎?”
“比起我們的教科書,那一本更像是故事書吧。”薇琪說。
“哇!”佩格星星眼,立刻把《撥開迷霧看未來》丢到了一邊,“這樣學占蔔好,我喜歡聽故事!”
薇琪搖了搖頭,她低聲說:“裡面不是好的故事。”
——“不祥!親愛的!這很不祥!”
特裡勞妮教授忽然揚高了聲音,連最後一排的佩格都驚吓到了,她探出頭,發現特裡勞妮教授正站在哈利身邊,而哈利一臉無措,被迫接受着這相當不幸的預言——特裡勞妮教授預言他可能在這個學期死掉。
“我并不覺得這是不祥。”赫敏繞到了教授的椅子背後,不留情面地為自己的朋友反駁着,因為哈利的臉色蒼白得跟外面城堡裡飄蕩着的幽靈一個樣子了,如果現在所有人都認同教授的預言——這會讓他覺得自己真的半隻腳已經入土了。
“是真的嗎?”佩格拉了拉薇琪的袖子,“哈利——他會死嗎?”
“我不知道。”薇琪說,“正如我所說……占蔔不止是有好的東西,恰恰相反,大多數時候,所占蔔的都是壞事,所以在羅齊爾家的那位占蔔師所留下的内容……也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幸、不好的故事。”
她望向薇琪:“……其他人在聽到‘這不是一個好故事’的預警,一定就不想聽了吧?”
薇琪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問:“那你還要聽嗎?”
“那你慢一點講給我聽吧。”特裡勞妮教授宣布下課了,佩格慢吞吞地清理着桌上的東西,還在找謄寫的課表,看下一節課在哪裡,“好的故事,就多讓我聽幾次,壞的故事,就說慢一點給我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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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黑魔法防禦課又換老師了,每一年換得太快,佩格經常都還不記得上一個老師叫什麼,下一個老師就已經來上課了。吃飯的時候佩格的腦子還停留在奇洛教授年代,被達芙妮嚴謹地指正:“奇洛教授已經走了兩年了,現在是盧平教授。”
“去年是洛哈特。”潘西補充,幸災樂禍地說,“達芙妮的最愛。”
達芙妮從後面拎住了潘西的衣領,然後把她提了起來,潘西的手腳撲棱了一下,慌張地說:“達芙妮!”
“這才是達芙妮的最愛。”達芙妮無情地說。
“愛什麼?”佩格好奇。
“仗勢欺人。”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潘西雖然還被達芙妮抓着命運的後頸,但她很不滿:“我平時怎麼沒發現你比我高這麼多?你是不是偷偷喝了增高藥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