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瑟吉歐笑了笑，“比賽的趣味性不正是在于‘未知’嗎？繼續拖延下去，分差可能持續擴大，也可能膠着獲得轉機。而身為找球手，如果要做到心無旁骛，就不能思考如何控分。我不在乎哪一隊赢，不過倒是心裡有期待的發展。”

愛爾蘭隊又進球了，塞茜莉亞本來想追問期待的發展是什麼，被皮斯古德的跺腳聲打斷了。

“不……還有克魯姆——他能夠做到的。”他念叨着，好像隻要這個人還在場上，就還能扭轉戰局。

塞茜莉亞并不太關注魁地奇，所以也并不清楚，他們對于克魯姆的盲目崇拜到底來自哪裡。很快——她就和在場的所有人一起見證了，在愛爾蘭的找球手林齊發現了金色飛賊的同時，克魯姆也毫不猶豫地向下俯沖，他們幾乎就像失去了平衡垂直地往下栽去，哪怕是再不懂魁地奇的人，也很難不在這樣驚險的情況下，揪住一顆心。

這是林齊第二次狠狠摔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而克魯姆抓住了金色飛賊。他高高地托舉起拳頭，在他寬大的手掌的縫隙裡，露出了一抹轉瞬即逝的金光。

賽場沉默了好幾秒，大家似乎都在思考，到底應該為哪一方歡呼。克魯姆抓住了金色飛賊，但保加利亞隊輸掉了比賽——勝利者是愛爾蘭隊！綠色的海浪在賽場上蕩漾而起，因為這樣純粹的喜悅歡欣，連這個顔色——看起來也沒有那麼讨厭了，哪怕塞茜莉亞還别着保加利亞的玫瑰徽章。

“恭喜你。”正在沉浸在這份共享的喜悅中的塞茜莉亞，忽然聽到了身側含笑的聲音。

“嗯？”她有些疑惑地看過去，“我并不是愛爾蘭隊的球迷。”

“但你不是做了一個極為冒險的賭注嗎？愛爾蘭隊勝利，但是克魯姆抓住了金色飛賊——你赢了這場賭注。”

“你知道？”塞茜莉亞環抱着手臂，有些驚訝——她并不覺得戒備了，隻是想聽瑟吉歐的解釋。

“嗯。佩格在逛集市的時候遇到了巴格曼，我在他手裡看到了韋斯萊的假魔杖，順口問了一句——他想勸人下注時，總是不遺餘力，佩格就這樣被說服了。”瑟吉歐還是那張水潑不進的笑臉，哪怕心生疑窦，也難以從他的臉上、和他妥帖的言辭裡看到任何破綻。

他的目光掃到了塞茜莉亞的臉上，少女眼眸清澈，面色沉靜但與溫順無關，當她注視着對方的時候，有一種并不尖銳的執拗。他心中知道，她心有所惑。

“你應當有想問我的事情，是關于韋斯萊兄弟的嗎？”瑟吉歐恰當地劃開這片沉默的區域。

“我的确想問。”她誠實地說，“既然你說，我作為‘公正的中間人’，那我覺得我不應該偏聽任何一方的言論。”

“那就多謝公正的普威特法官小姐，還能給我一個辯駁的機會。”瑟吉歐笑道。

“那你之前的行為，已經無限接近于賄賂法官，擾亂司法公正了。”塞茜莉亞指的是那枚金币。

“我以為——它隻是讓我和已經率先賄賂過法官的韋斯萊，能夠站到同一起跑線上。”

而瑟吉歐所指，則更無限偏移，仿佛意有所指，可又讓人難以指摘。塞茜莉亞之前覺得佩格說她哥哥總是話裡有話，話中詭計圈套太多，隻覺得是她煩擾瑟吉歐的管教，此時想來，分明就是已經被坑害過許多次的經驗之談。

他簡單地解釋了他與韋斯萊兄弟的淵源——身為斯萊特林級長的瑟吉歐與剛剛入校，喜歡惡作劇、創造發明和挑戰權威的雙胞胎發生過許多，絕對算不上愉快的事情。而年輕的雙胞胎顯然還沒有後來那麼成熟的鬼點子，大多數時候，也都是以被關禁閉，扣分告終。

大概在韋斯萊兄弟們看起來，瑟吉歐無限逼近于費爾奇、斯内普和馬爾福之流，冷漠、刻闆的斯萊特林。

“隻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塞茜莉亞訝然，她還以為——至少是發生了什麼更嚴重的事情，沒有想到隻是。她怎麼形容呢……她覺得這幾乎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互相孤立一樣幼稚。

“也許你可以從他們那邊問到，還有什麼我并不知情的事情。”瑟吉歐淡淡地說，“當然，我知道我性格的弱點，我有時對不太想搭理的人，缺乏耐心和恰當的策略——”

塞茜莉亞垂着頭……還在思考着。比賽已經結束了，佩格和桑妮也都回來了，坐在包廂下側的巫師們也都離開了自己的席位。他們正緩慢地朝着外面挪動着，而期間，他們無法避免地又走在了一起。

“說這些，并不強求你分辨誰對誰錯。我也認為，我與韋斯萊兄弟的行為，并無對錯之分。提起這件事隻是希望……你跟随本心判斷，即使你選擇的是，站在你的朋友那一邊，它都不是‘錯誤’的。”

瑟吉歐為她們拉開了簾子，佩格聽到了他的話，看了一眼：“誰又做錯了事情？”

“當然是你，佩格莉塔。”瑟吉歐笑眯眯地說，“要不然你自己再摸一下自己的帽子？”

“啊啊啊啊！桑妮！我的帽子是不是飄下去了？！”

“現在還能找到嗎？”

“什麼時候掉的？”

她們兩個立刻陷入了兵荒馬亂。瑟吉歐輕輕地對塞茜莉亞說：“你的朋友們來了。”

塞茜莉亞看過去，喬治和弗雷德正舉着整整一袋金币興奮地跑過來，和她訴說着這次他們的投資到底有多麼賺，眼光多麼卓越——與她分贓時。如果是以前，她定然能純粹地享受着這種共有的豐收喜悅。

她轉過頭，發現瑟吉歐早已消失在人海裡——誰也沒看見他是什麼時候來，又是什麼時候走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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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夜，大家也都陷入了疲憊，很快都睡過去了。而佩格莉塔躺在床上，原本都已經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可是忽然，她聽到了很輕，很輕的笛子聲。悠長的，詭谲的，忽然地出現在了黑夜之中，它一開始聲音很低，很低，到後面吵得佩格完全睡不着。

她爬起來，外面的人就像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一樣，大家都深深地陷入了沉睡。隻有她能聽見，這個聲音就是沖着她來的。

佩格拉開了帳篷的門，從裡面走了出去。仿佛天生就知道笛子的主人在哪裡一樣，像被領頭羊牽引着的羔羊一樣，走向了遠處的森林。

在她離開之後，營地在靜夜中燃燒的篝火忽然蹭地冒好高，幾乎到比帳篷更高的高度——遠處傳來哭喊聲、嬉笑聲，還有求饒聲。綠光閃過，巨大的綠色骷髅頭用自己詭異的熒光，再次照亮了這個注定不安定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