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傷口什麼都沒有留下。”
“是龐弗雷夫人的醫術高超!”塞茜莉亞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幾近被戳破的氣氛,如同躲避穆迪教授一樣,她再次下意識地蜷縮起自己的身體,讓她顯得嬌小、柔軟,能夠通過任何危險的甬道。
“——而你是自由的,身為塞茜莉亞·普威特,你不是任何人的理所應當的同夥,也不會當誰名字後面的後綴,不是嗎?”
大概沒有人說過他的眼睫的形狀很溫柔,至少在他眼底帶着真心誠意的笑意望着别人時,一絲一毫都無法聯想到平常的鋒銳和精明,他更接近一汪水,比遙遙地看着更清透,也比想象中更深,讓人容易掉以輕心,以至于溺水。
而塞茜莉亞此時正是這樣一名受害者。
“自由的姑娘,現在你能告訴我嗎?”
“你還要為他們道歉嗎?你要原諒他們嗎?”
塞茜莉亞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也許應該搖頭,也許應該點頭,但這都不應該是對着第三方承認的事情。正在她覺得糾結萬分的時候,他輕輕地抛出了另一個輕松的問題,試圖幫她解決現在的困擾。
“那我換一種說法,要答應我嗎?”
“普威特小姐,我有這個榮幸,成為你的舞伴嗎?”
他将一隻手背在身後,自然地牽起了塞茜莉亞的左手。他注視着她,因而不會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太輕、太輕,以至于像羽毛一樣落下的吻,輕到她錯覺自己随時都可以抽回手,随時都能推開他——可是如果這樣做,說不定就意味着完全的結束了,正如此前無數次預感一樣,她好像又落到了盥洗室狹窄的隔間裡,蜷縮着自己的身體,壓縮自己的體積,與之前不同的是,比起渾身是刺的警惕和不安,現在的她心中,并沒有任何的排斥。
“嗯,我知道了。”他點了點頭,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來,甚至咳出了之前沒有吐完的熱氣——
——好像一隻開心的茶壺,如果佩格在場,應該這樣想。
“也……也不用這麼高興吧。”她一邊扶着他,一邊忍不住好笑。
“我是在想韋斯萊虧大了,一想到這裡,就情不自禁想笑出聲。”
“你前面還說壓根不把他們倆放在眼裡。”
“不瞞你說,我還是很小心眼的。”
小心眼,是在暗示什麼嗎?塞茜莉亞回憶起雙子所做的事情,實在是罄竹難書,但看上去他也不是會為自己受傷所以記恨他們的人——所以是因為佩格那件事吧!
塞茜莉亞心裡想……就算和瑟吉歐跳舞了,也算是幫佩格打了掩護吧!
她從剛才仿佛落後一程,被瑟吉歐牽着走最的忿忿中解脫,一瞬間豁然開朗,她眉飛色舞,喜笑顔開,橫掃剛才被問住的窘境:“不就是跳舞嗎,沒問題,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有些訝然,但很快反應過來:“你能夠答應我都感謝梅林了,怎麼會失望?”
“嗯……反正,我會盡力幫助你的!”她非常講義氣地打包票。
“既然如此,再陪我走一段吧。”于是瑟吉歐得寸進尺地提出要求。
再往外面走……就到了大廳了。現在正是其他年級下課的時間,雖然他們今天沒有課,但其他年級的人一定很多都聚集在這邊。
“你不是說會幫我的嗎?”似乎看出了她的遲疑,瑟吉歐緊随其後。
“那是……因為佩格啊!”她含糊地抱怨。
瑟吉歐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微妙變化,這讓她心理上對他的防備更少,也許仍像隔着薄紗在對話,可距離卻實打實地被拉進了。
他像順着風落下的花瓣一樣,輕輕地靠過來:“所以就當是為了佩格吧。……保護她重傷剛愈,沒有還手餘地的哥哥,不是嗎,熱心快腸的普威特小姐。”
塞茜莉亞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又不知不覺落入了什麼陷阱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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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格莉塔跟伏地魔打電話(?)就好像小孩給家長報備自己的校園生活。
這要是擱伏地魔之前日理萬機的時候,可能都沒有耐心聽這種閑話,但是現在沒有什麼萬機給他理,他每天接觸最多的就是蟲尾巴舉報埃弗裡上班的時候跑到鎮上跟漂亮妹妹打牌,輸了幾百英鎊,最後欠款人寫的裡德爾。
還不如聽佩格莉塔的校園生活!
佩格莉塔今天一過來就說:“湯姆!我們要開舞會了!”
他知道。當然知道,雖然他現在在裡德爾府裡,但是依然在霍格沃茨有着自己的耳目。
但他還是仿佛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仿佛為她高興:“佩格,珍惜在學校的時光吧。”
很快——你就要和這裡告别了,他壓根沒打算讓她一直待在那裡。她那些無聊的友情,以及那可笑的、和家家酒一樣的戀情,自然也不可能長久地存續下去。
“我會的!”
佩格莉塔毫無自知,興高采烈地回答。這多少讓伏地魔有點火大——他的下屬就算蠢笨得跟蟲尾巴一樣的家夥,也多少有點眼力見,萬事都在心裡斟酌三分,佩格莉塔向來隻聽表面意思——不,她更離譜,她向來隻聽自己覺得對的部分,然後把不好吃的部分都掰下來,丢到他臉上。
她怎麼能忘記——完全不提起。在他們的時代裡,斯萊特林經常舉辦舞會,那時候斯拉格霍恩最喜歡辦這個,而湯姆裡德爾一開始甚至因此出過醜,但記得這件事的人大部分已經死去了,或者再也沒辦法開口。
也許是聽到了他的心聲,佩格莉塔适時地說:“我們還一起跳過舞呢。”
伏地魔覺得滿意了一些。
佩格莉塔又說:“我說不定很會跳舞,隻是之前當蛇,沒有腿,所以才跳得不好,哼哼,現在就到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真可惜你在這個空蕩蕩冷清清的房子裡,什麼也看不到。”
她似乎真情實感地為他而惋惜。
以後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伏地魔冷哼。
“你是不是在想以後我不會有機會了?”
她突然開口——“真奇怪,我怎麼有時候能知道你在想什麼?”
“不要去聽那些嘈雜的聲音。”伏地魔發現自己剛才松懈了——又被佩格莉塔聽到了自己的想法,實在是麻煩的連接。
“不過你真好哇,我還在想你說不定會反對呢,沒想到你還在關心我玩得開不開心。”
“不用擔心!因為我已經答應弗雷德的邀請了。”
“不許。”
伏地魔的聲音森冷,缺乏感情。
“憑什麼?”佩格莉塔說,“隻許你跟别的女生親親,還約會——以前我還是蛇的時候,看到好多次了,現在你變成了不能動,也不能阻止我的樣子,我當然要報複回來!”
她知道說完伏地魔肯定要生氣,所以拔腿(雖然她現在隻是伏地魔腦内的一個聲音)就跑。
“我要去跳舞了!要換一百個舞伴——不對,一千個!要比你換的女朋友的都多!”
她難道不知道那些女人愚昧又膚淺,隻需要付出一點甜頭就能完全為他所用。這樣的伎倆在伏地魔還隻是湯姆裡德爾的時候,屢試不爽,可是仍然會在佩格莉塔這裡碰壁。
伏地魔越想越氣,最後把戰戰兢兢的蟲尾巴叫進來:“你去讓小巴蒂找個機會,舞會之前把佩格莉塔攔住,讓她沒辦法參加。”
“呃……怎麼攔住。”
蟲尾巴虛心求教。
一般來說——伏地魔這麼說,是要把人做掉。但是蟲尾巴總不能對小巴蒂說,去把佩格莉塔做掉吧!他怕就怕小巴蒂真的照做了,那完蛋的不還是他!
“自己想。”
伏地魔就像全天下所有可惡的甲方一樣,留下了極為高深莫測的、冷冰冰的一句話。
維吉爾也不知道在哪裡騙了小孩的糖果,他來到這鄉下,自然地混迹在這些鄉野的麻瓜之間,他咀嚼着泡泡糖,時不時地吐出了泡泡,打在了臉上。
輕浮、散漫、完全沒有主人手下的樣子——哪裡有這麼不務正業的食死徒。
“怎麼了,你好像很煩惱?”維吉爾給他抛了一顆泡泡糖,蟲尾巴揮開,不耐煩地說,“當然,我總是有很多煩惱,因為經常被主人委以重任,而不像某些——”他冷哼一聲,“廢物。”
他擡起下巴想要睥睨維吉爾,可對方長得太高了——實在是可惡……他明明還踩在台階上,還要仰起頭看維吉爾·埃弗裡。
“那讓我這個廢物幫幫你吧,怎麼?遇到什麼難題了?”他彎下了腰,這個高度看上去順眼多了。
“如果……你想要一個人不能出席一個重大場合,你會怎麼做?”
“嗯……”維吉爾摸了摸下巴,“那要看是男的還是女的。要是男的,就随便殺了好了,要是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可愛的女孩子……”
“停!”蟲尾巴發現自己在維吉爾面前,嫌棄的表情都快半永久了,“——這種不行,不行!最好能完全不接觸對方的辦法!”
“既然不能親自傷害對方,就讓人脫不開身好了。”維吉爾輕快地說,“把她的親人朋友挑一個殺怎麼樣?重要的人剛死,總是要奔喪的吧。”
蟲尾巴沒覺得他在開玩笑,他最擅長的就是讓人在覺得他開玩笑的時候,把事情做出來。
不過維吉爾的話的确讓蟲尾巴有了一些想法,如果不能從佩格莉塔身上入手,也許能從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