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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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吉尼,是什麼這麼吵?
伏地魔并不能算完全活着,所謂的□□充其量是依靠他之前吞掉的魂與肉,與他僅有的魔力,維持着現在的形态。這一切非常消耗他的精力,所以一天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得保持沉睡。而現在,他被裡德爾府裡喧嚣的聲音吵醒了。
音樂聲……這陰沉、埋着死人的墓地裡,突兀地出現了歡快悠揚的小調。
“如果把主人吵醒了——我們都會死的!”
“大概會吧,但在死之前,我們居然還能過一個愉快的聖誕節,這是多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啊,是吧,佩格——”
伏地魔那顆腦袋挪動了一下,眼睛看向了門的方向,死死地盯着那敞開的縫隙。
“噢,你瞧,我年紀大了,又記錯了,你已經不是佩格了,你是納吉□□吉爾的聲音從未像現在這麼讓人惱火過。
——魔力沒有完全恢複,他總在昏睡中,這影響到了他的思維。佩格莉塔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可她憑什麼不出現在這裡?她要上學——身為他的仆從,他的寵物,為了霍格沃茨那些不入流的教授教的知識,可笑,這世界上不可能有比他更合适當她的教授了,連他給她上課的時候,佩格莉塔都偷奸耍滑,挑三揀四地不願意繼續學下去,霍格沃茨不可能教給她更好的東西。
他憎恨這樣熱鬧的節日,憎恨所有團聚、和睦的家庭。許多硬骨頭的家族不願意屈服,他每天都忙着馴服、威懾他們,尤其是聖誕節前後,他深谙越是心理上松弛的時間,越容易将人擊潰。可即使是在這樣忙碌的時候,他還特地回去一趟,最後就得到了她藏在被子裡的死蚯蚓和死青蛙——連他都能做到,佩格莉塔憑什麼不能在聖誕節來到這裡?
“埃弗裡!”
伏地魔的聲音裡蘊着深厚的怒火:“你這個蠢貨又在搗什麼亂?”
維吉爾拍打着吉普賽手鼓,納吉尼直起了身子,比一個人還高,蛇的頭顱把吊燈碰得哐當響,蟲尾巴抱着柱子,吓得手腳并用地往上爬,但爬一步就下滑兩步。
聽到了伏地魔的聲音,維吉爾慢騰騰地挪動着步子,隻站在門口大聲說:“今天可是聖誕節呢!蟲尾巴說他想過節——”
“我沒有!”蟲尾巴大聲反駁。
“好吧——那就是納吉尼說的,是吧,納吉尼!”
納吉尼聽不懂維吉爾說的話,但她顯然也很愉快,昂起蛇頭,對着攀在柱子上的蟲尾巴嘶嘶地吐着信子,吓得後者又往上爬了幾步,死死地抓住柱子不撒手。
“我一直記得呢,主人,我剛剛入學的那一年聖誕節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沒有舞會、也沒有任何稱得上有趣的事情,可因為是我在霍格沃茨過的第一個聖誕節,所以我記憶猶新。”
“最開始是赫奇帕奇的阿曼達·薩爾克跳上了桌子,第一個當領唱的,越來越多的人一起跳起了吉普賽的踢踏舞。您不在那裡……當然不在,可是在那之後的每一個聖誕節都會發生不幸的事情——這些都是因為您,因為我們……”
他喝了些酒,所以說話醉醺醺的,前言不搭後語:“咱們在第二年,把禮堂燒毀了,這件事沒什麼人知道;第三年,有個拉文克勞的男生被逼瘋了,他的父母都是麻瓜,根本搞不懂發生了什麼,隻覺得魔法就是會讓人學得癡呆的,把人領了回去;第四年……
“你要說什麼?”伏地魔冷冷地問,“你對我有所不滿?”
“不。”維吉爾晃動着自己手指,喝醉了一樣搖頭晃腦,一副不着調的模樣,“我覺得您不夠開心。”
他興高采烈地對着過道招招手,納吉尼心不甘情不願地爬過來,向它真正的主人展示着——它的頭上戴了一頂針織的聖誕帽,這是蟲尾巴織的,他一邊織一邊抱怨,但最後還是做了,而且針腳非常細,維吉爾贊美它看上去能賣十五個銀西可。
他把臉貼在了納吉尼嘶嘶吐着信子的蛇臉旁邊,對着他的主人說:“您看,今天這可是聖誕節啊,就算您不開心,也有有人替您開心的。”
“滾!”伏地魔冷冷地對他說,“把門合上,如果你做不好一個隔音咒的話,用魔杖的那隻手就沒有必要留下了。”
“你看,你的主人教訓你呢!”他對納吉尼說。
納吉尼根本聽不懂他說話,也不想理他,它慢騰騰地爬到了伏地魔的身邊。
伏地魔:你也是,納吉尼,出去。
納吉尼有些委屈,可它聽從了指令,乖乖地跟在了維吉爾的身後,聽着門被甩得啪得一聲。
“我說吧,他今天不高興,能讓他高興起來的人——嗯,我猜現在一定比他高興。”維吉爾說,“嫉妒真可怕,不是嗎?”
“别費勁跟它說話了,它不可能理你的。”蟲尾巴說。
納吉尼頭頂的聖誕帽飄了起來,勾在了蟲尾巴衣擺上,他不明所以,一擡頭就看到幾乎直立起來的納吉尼,它張開了嘴巴,撲向了自己。
“啊!啊!!别過來!”蟲尾巴抱頭鼠竄。
“即使我也很嫉妒,你看,其實納吉尼總是更喜歡你一些。”
“我——不要這種喜歡——”蟲尾巴憤怒。
“噢,這姑娘霸道着呢,和它的主人一樣,可不容許别人拒絕。”
維吉爾笑嘻嘻地靠在發黴的柱子上,他的手輕輕地搖晃着鈴铛,像為他們并不匹配的舞蹈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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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潘西讓她吃飯之前回來,可是她實在沒辦法忍着餓肚子,不去碰擺在長桌上的美食。胡吃海塞一通之後,她才想起來潘西說的話,匆匆忙忙地趕回寝室。潘西和達芙妮都不在,寝室裡一團糟,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到處都是潘西的衣服、還有佩格莉塔今年收到的聖誕禮物。
大大小小的盒子被各種顔色的彩紙包裹着堆放在一個角落裡。她在等待潘西和達芙妮回來的時候,無事可做,就把它們都拆開了。發現裡面都是各式各樣的,亮晶晶的飾品。大家似乎都知道她喜歡浮誇的風格,所以贈送給她的禮物也都顔色鮮亮。
泛着鐳射彩暈的貝殼耳環(達芙妮特别指出,如果有人當着她的面說謊,它就會變成純黑色)、五顔六色的珊瑚蟲項鍊(按壓它們的身體,就能發出不同的音符,佩格莉塔可以用它彈出一首在阿□□翁橋上)、能用來當水果刀的孔雀綠羽毛筆、還有在她哭泣的時候會自動掉珍珠的珍珠項鍊……
佩格在鏡子前穿好了在對角巷買的那條淡綠色的紗裙,她覺得自己身上空蕩蕩的,決定把收到的所有的裝飾都用上。光漂亮的耳環就有五副,她為此給自己打了五個臨時耳洞,給每一副耳環都找到了一個家。項鍊戴不上,她就把它們一圈圈對折起來,當成手鍊和腳鍊。戒指也收到了九個,聽說麻瓜結婚是要交換戒指的——這樣說她能結九次婚。她幸虧自己有十根手指,還能多留一根手指給她自己。
而在那些禮物裡,穆迪教授也送了一串古怪的項鍊,和其他的裝飾相比,它樸素得過頭了點,渾身都是蛋白色的,圓滾滾的殼被串在一起。佩格雨露均沾,也把它最後戴在了脖子上。
要是潘西看到了,肯定會把它們都摘掉。她會評價,太浮誇了,太雜亂了。可是去掉了浮誇和雜亂,佩格莉塔是規整又美麗、像瓷器一樣精緻完美的樣子嗎?這樣的詞彙總和她毫不相幹。她提着裙擺立刻跑路,一邊跑,身上一邊叮叮當當地響,像一棵決定私奔的聖誕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