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少年彬彬有禮地繼續問。

嬌嬌兒有些詫異地看着他。

少年今日能動些了，為了方便跟她說話，方坐起來，濃黑的長發披散着，襯得他的皮膚異樣的白。

房間簡陋粗鄙，他卻像陋室裡的明珠一般烨烨生輝，與這個破舊的地方格格不入。

嬌嬌兒不明白有什麼所以，梅蘭嫂子被她婆婆打了巴掌诶！那麼大個巴掌！那麼可憐，她心疼她呀。

“宋姑娘是想幫隔壁嫂子嗎？”見少女一臉訝異，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少年又問。

這樣問才差不多，嬌嬌兒收回不可置信的表情，點點頭道：“是呀，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幫。”

說到這裡，嬌嬌兒撐着下巴又歎了口氣。

耀眼的陽光透過窗棂照在她的半邊臉上，眉目清秀，唇紅齒白。

少年目光平靜：“宋姑娘想怎麼幫呢？”

他并不覺得嬌嬌兒能幫到别人什麼，她年紀小，家裡窮，一點能幫人的條件都沒有。

“唔……要是她丈夫快點回來就好了。”嬌嬌兒也知道自己幫不了她，隻能盼望着她的丈夫盡快回來，這樣她就能得到丈夫的庇佑了。

少年本來不想多嘴，可能是少女的祈盼太過真心實意，也可能是自己也得益于少女的善心才得以活命，他還是問了一句：“若是她丈夫也對她不好呢？”

嬌嬌兒想也沒想立刻反駁：“不會的！梅蘭嫂子性子溫和，長得又漂亮，她丈夫肯定喜歡她，會對她好的！”

“人心難測，若是永遠指望着别人來救自己，可能永遠都出不了深淵。”少年淡淡道。

他真想休息了，身上傷還沒好，他說的話有點多。

嬌嬌兒對于他這話十分不忿，卻想不到什麼好些的詞去反駁。

明明少年看着也就比她大兩三歲，說出來的話倒像三十多歲的大人說的話一樣，十分老成又冷漠。

“可是你之前掉懸崖下，也是我救了你呀，如果已經在深淵了，自己也無法自救，指着别人來幫一把有什麼不對？”嬌嬌兒嘟囔道。

她說的對。少年平靜的想，有些情況是無法自救的，比如他當初掉在懸崖，如果沒有嬌嬌兒，他可能真的會死。

但是他還是道：“如果一直指望着别人來救你，最後别人又沒有救的話，那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再也翻不起來了。”

嬌嬌兒無法反駁，但是這話太過冷靜了，冷靜的讓她的心裡都冰冰涼涼。她希望聽一些更有人情味的話。

比如說：“你的祈盼會成真的，她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或者：“等她的丈夫回來就好了，她的丈夫一定會保護她的。”

總之不是少年這種讓她不要将所有的祈盼放在一個人身上這種話。

蘇瑾一就不會說這種話。

晚間的時候宋父母回來，大老遠看見他們喜氣洋洋的樣子就知道那兩個東西是當了不少錢的，嬌嬌兒臉上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快快快，回屋回屋。”宋母拎着一個大包袱去了小弟的房間。

嬌嬌兒小心關上院子裡的竹籬笆門，跟着一起進了屋。

屋裡因為有病人，門窗關上還燒着粗碳，隻留一條縫通風，原本兩個人待着還算寬敞的屋子因為兩個大人的湧入瞬間變得擁擠起來，但是暖和了很多。

少年不動神色地往裡挪挪，屋子裡空氣不流通，人身上的氣味就變得很雜，更别提宋父母今日早起去趕集，身上各種味道都有。

大家都很開心，沒有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小弟最先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就想去解那個大包袱，被宋母眼疾手快地攔住了。

嬌嬌兒按耐住心裡的激動，低聲問道：“娘，換了多少銀錢？”

宋母悄悄比了個手勢，“四十六兩。”

“四十六兩？！”

“四十六兩？”

嬌嬌兒和少年皆發出震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