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白沒有放手,跟着她一起打掃,不過嬌嬌兒還是跟在他屁股後面又檢查一遍。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嬌嬌兒的心情很好,她的手在幹活,心卻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眼神一次也沒往他那看,最多看一眼他的活有沒有做幹淨。
這讓宋春白的心裡十分難受,他感覺自己像是賤的慌,巴巴地湊上來幹什麼呢?他在等什麼呢?
眼前的女人花心的要死,她的青梅竹馬說走就走,她絲毫不留戀,後來說喜歡他,也不過是想将他留在這個小小的臨江城,陪她玩什麼過家家的遊戲。
此刻更是薄情寡義,一邊說着喜歡他,另一邊和另一個男人定親。
她的喜歡這麼寡淡嗎?這樣輕薄嗎?
一句拒絕就讓她移情别戀?
他此刻已經分不清嬌嬌兒是否喜歡他了,他覺得嬌嬌兒就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明明是她先說喜歡的,可是她什麼也沒做,見他沒反應,就轉投他人懷抱。
而此刻,還想來問嬌嬌兒是否還喜歡他的他,就像肮髒地溝的老鼠,那樣不可見人。
差不多收拾完了,嬌嬌兒最好掃視一遍,滿意道:“好啦!回去睡覺吧。”
說着便催促宋春白回房。
宋春白不動。
嬌嬌兒擡頭,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宋春白腿上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嘴上卻如同被臘封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嬌嬌兒不明白他怎麼了,笑道:“回去吧,有什麼事兒沒做也明天再做了,不急今日。”
說着便推他離開廚房。
宋春白反手抓住嬌嬌兒的手,讓她看着自己,他的眸色深沉,眼神深處卻又帶着糾結與掙紮。
“你覺得他如何?”宋春白問道,他的眼睛盯着嬌嬌兒。
嬌嬌兒下意識問:“誰?”
誰?
還有誰?
她明明知道自己問的是誰,偏要這樣說,仿佛要踩在他的心尖上跳舞才肯罷休。
“孫文禮。”他一字一句道。
嬌嬌兒擡眸,打量着他的臉色,慢慢将手從他的桎梏裡抽出來。
“自然是好的。”
她的話很輕,落在宋春白的耳朵裡卻如石子墜入平靜的湖面。
他想抓住她的手,卻隻虛握了一下,沒有用力。
嬌嬌兒的手就這樣滑落了。
她低着頭整理袖子,宋春白看不清她的臉色,隻聽到她的聲音響起:“他對我……溫柔體貼,家裡人也和善,不介意我之前的任性,包容我的小脾氣。我挺感激的。”
“也很喜歡他。”說完之後,她又補充了一句。
像是在肯定自己的想法。
再次擡頭時,她已言笑晏晏:“放心吧,我自是選自己中意的人嫁的,若是不中意,怎麼樣都不會願意嫁的。”
“倒是哥哥你,總說要走要走的,怎麼樣?家裡人有消息了嗎?”
宋春白看着她的笑,從未覺得她的笑容如此刺眼,因為幹活,她的臉頰紅撲撲的,明亮的雙眼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若是撇去前因後果,她的表情就像看着心愛的人面帶羞澀一樣。
或者是因為提起孫文禮,讓她變得如此羞澀。
藏在袖中的手指攥的骨節發疼,宋春白也笑:“等你成親,我就走了。”
嬌嬌兒點點頭,心頭有些怅然,但是她還是灑脫地笑:“那也快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能與哥哥相遇這一場,還是很有緣分的。”
宋春白看着她,慢慢點了個頭,像是贊同她的話。
嬌嬌兒又問:“哥哥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咱們回去睡覺吧,今日可累慘了,也沒人和我說成親這樣繁瑣呀。”
眼看着宋春白點頭,嬌嬌兒推着他的背出門:“走吧走吧,我真的好困好累呀。”
宋春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被嬌嬌兒推出去之後,看着她從井裡打水洗漱,她的動作悠然自得,口中哼着歌兒。
他就站在那裡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回了房,整個院子隻剩他自己之後,他才發覺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他居然想為了一個如此普通的農女,放棄回家。
即使他還沒有家裡的記憶,他都能知道兩人之間的門第懸殊有多大。
他居然想為了一個長相、脾氣、家室都不出挑的女人留在這裡。
這太可笑了。
站在原地嗤笑一聲,他的心緒徹底平靜下來,他現在隻需要等金陵來信,那邊山高路遠,一來一回都要小半年,想來是沒那麼快的。
等他走的時候,說不定嬌嬌兒已經懷上了孩子,扶着腰送他離開。
農女,命運就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