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房裡,這個房間頭一次有一個男人踏足。
明明是夫妻兩的婚房,卻成了嬌嬌兒一個人的牢籠。
紅豆進來給顧沐澤上了茶,便乖巧地退下,臨走前看向嬌嬌兒的眼神滿是崇拜,姑娘居然能讓三年不進房門的姑爺進來,實在是有點本事的。
沒有人在,屋子裡的燭芯燒着燒着,便沒有那麼亮了,嬌嬌兒一個一個燭芯剪過去,她剪的慢,剪的小心,讓顧沐澤越發不耐煩。
“你既然已經知道,便知道我不會同你圓房,叫我來到底要說什麼?”他不耐煩的道。
嬌嬌兒沒有回答他,幽幽地說起不相幹的事:“房間裡有二十一盞燭火,一根蠟燭六寸,可以燃兩個半時辰,兩個半時辰裡,燭火會跳動五萬次,要燃一整夜的話,中間還得再換一次蠟燭,一整夜的燭火會跳動十萬次。”
顧沐澤冷眼瞧着她,女人的身段在燭光的照射下,越發顯得玲珑,若是一般的男人,看見這樣的女人早就如狼似虎,可惜,他并不喜歡女人。
即使她穿着這樣妩媚,對他來說,就和媚眼抛給瞎子看是一樣的。
其實嬌嬌兒要和他談的話,他有些猜測,無非就是這三年讓她受了委屈,如今知曉真相,她定然是想要報複回來的,不過就她的本事,顧沐澤并不覺得她會有多大的報複。
但是顧沐澤覺得她想要個補償的可能性更大。
最好的補償,就是一個孩子。
而這個,是顧沐澤做不到的。
他心中盤算,覺得自己方才表現地太差了一些,女人還是要哄着騙着,她一家都在自己手裡捏着,她未必逃得脫,自己态度好些,道歉誠懇些,等她氣過了,日子該過還是得過。
至于孩子,以後會給她的。
隻要她聽話。
“抱歉,嬌嬌兒,是我的的錯,我不該騙你,讓你這些年,一個人孤枕冷裘,你受苦了。。”
想明白了這些,顧沐澤果斷低頭道歉。
他并沒有什麼低不下頭的習慣,相反,他覺得,隻要低個頭就能解決的事情,那就低個頭好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嬌嬌兒剪燭火的手一頓,沒有說話,影子被燭光投影到牆上,側着的睫毛纖長,從顧沐澤的角度,能看到她的長睫如羽翼般快速扇動着。
女人都是心軟的,他不過道個歉,就能讓她原諒了。
顧沐澤緩了臉色,又露出之前溫和的表情,他放下茶杯,走到嬌嬌兒的身後,虛虛環抱着她:“我知道,這三年來,你過得很不容易,是我的錯,我騙了你,害了你,讓我娘一直以為是你不能生,所以一直對你沒好臉色。”
從背面看,嬌嬌兒的手已經開始顫抖,連剪燭花的剪子都快拿不住了。
眼看着就要拿下,顧沐澤的語氣越發輕柔。
“但是嬌嬌兒,你要知道,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與家裡鬧得人仰馬翻也要娶你。”他握住了嬌嬌兒的手,她手中的剪刀受不住力,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開始打感情牌。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雨訊的前一日,你站在學院門口,雨太大回不去家,我坐在馬車上看着你,覺得你真可憐,于是給了你一把傘。”
“我不喜歡女人是天生的,但是我還是很喜歡你,隻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隻能對男人有反應,我沒有辦法。嬌嬌兒,我也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你,但是我是有苦衷的,我也是真的愛你。”
感情牌打完,他開始講道理。
“憑良心說,這三年,我無一處對不起你,你家中沒有房子,我給你家中準備了一個三進院子;你弟弟在學院鬧事,也是我給你擺平的;我娘說你,我也會幫你說話。我對你是真心的,隻是我喜歡男人,是沒有辦法的事,你要理解我,嬌嬌兒。”
他一連說了無數沒有辦法,好像他心愛的人真的是嬌嬌兒,真的是因為沒有辦法,所以才冷落嬌嬌兒。
若是對他有真心的女人真的會被他這幾句話騙到,在他的軟硬兼施之下,乖乖地聽從他的安排。
但是嬌嬌兒雖然單純,卻并不傻,之前願意相信顧沐澤,不過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夫君,她還向往着夫妻恩愛的場景,所以他說什麼自己都願意信,他說什麼自己都願意聽。
可是他破了她的夢,明明給她一瓶毒藥,還試圖用甜言蜜語裹上糖讓她心甘情願吃下去。
“原來......爺是愛我的嗎?”嬌嬌兒幽幽道。
她的語氣有些奇怪,很平淡,并不像是被顧沐澤蠱惑了的樣子,可顧沐澤确認自己看見她映牆上的羽睫,顫抖地如瀕死的蝴蝶,她心底肯定不像語氣那樣平靜,說不定,她是想要他的一個肯定。
顧沐澤語氣輕柔地回道:“當然,我當然愛你,不然為什麼要在祠堂跪三天三夜娶你過門呢?臨江城裡一夫一妻,娶了你,我就沒有回頭路了,肯定是因為愛你才會娶你。”
嬌嬌兒蹲下身,顧沐澤本就是虛抱着她,怕她彎腰碰到自己,連忙後退了幾步,退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反應太大了,這并不像是愛着她的樣子,剛想解釋,就看見嬌嬌兒動作并未停滞地撿起落在地上的剪刀,仿佛并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既然爺這麼愛我,不如,給我一個孩子?”嬌嬌兒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他,表情嬌媚,可眼底,盡是冷漠與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