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用左手接過藥碗,一口喝完後,低頭看着琴霧:“她……”
他知道琴霧頗愛睡覺,但從他醒來再到喝藥,琴霧一直一動不動的,顯然出了問題。
“我并不知道你們當時發生了什麼,但根據你們的狀況不難猜出,是她幫你緩解了業障。”
白術用中指扶了扶鏡框,認真觀察着魈的表情:“你對當時之事,可還有印象?”
“記得。”
魈又搖了搖頭:“但她……當時并不在無妄坡。”
聽七七說,是一隻白鶴把他帶來不蔔廬的,難道是留雲借風真君把他帶回了望舒客棧?
可……留雲借風真君又是如何得知他在無妄坡的?
魈回過神來:“她何時才能醒來?”
“不清楚。”白術歎氣,“她吸收了大量業障,如今花靈受損,不知道何時才能醒來。不過,你離琉璃百合近些,她會好轉得更快。”
白術指了指擺在床邊的花盆。
魈低頭看着琴霧,她的臉色十分蒼白,不知道是光線問題還是錯覺,他總感覺她渾身格外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在陽光中。
為何……要舍命救他?
他們之間并無契約,他對她也無救命之恩。
魈怔怔地看着琴霧散落在他衣擺上的白金沙色發絲,突然有些無措。
白術耐心交待道:“她似乎并無實體,我沒法将她放回花盆中。不過,這些天你沒什麼重要的事還是盡量留在不蔔廬吧。雖然我沒辦法醫治她,但萬一她……”
白術話語一頓,看見魈輕輕掰開琴霧的手掌,将她放在了花苞中。
“咦?你能碰到她?”長生猜測,“你們可是簽訂了什麼契約?”
不然怎麼會有如此奇怪之事。
“沒有。”
魈搖頭,也是很不解:“我以前也無法觸碰到她。”
白術側頭看着七七:“七七,你試試能不能觸碰到琴霧。”
“好。”
七七點頭,踮起腳尖,乖乖将手覆蓋在琴霧頭上,然後轉身看着白術:“七七……可以。”
并非隻有魈能觸碰到她。
“我有一個猜想,需要驗證一下。”白術虛掩手掌,用手背試了試,這次并未穿過琴霧的身體。
他疑惑地收回手,有些想不通。
明明昨天還沒法觸碰的……
“總之,魈不忙的話,還是盡量待在不蔔廬吧。”
白術不動聲色地收回詫異的目光,輕輕攤手:“你好好休息,我還有其他病人,得先去忙了。”
魈将目光重新放回琴霧身上,起身找了碗水,輕輕澆在土壤上。
七七收拾好藥爐,有些詫異地打量着魈,幾分鐘過後,肯定而緩慢地點了點頭:“魈好像……比以前……溫柔了一些。”
溫柔,是她跟瑤瑤新學的詞。
大概……是這麼用的吧?
七七的記性不好,魈有些詫異,他沒想到她還能記得他的名字,甚至記得他以前是何模樣。
“溫柔……”魈偏頭否認,“沒有。她救了我,我理應對她有所回報。”
“噢……”
七七看着魈有些發紅的耳根,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一連幾天,魈難得地遵醫囑,按照白術所言,除了急事,都留在不蔔廬。
每日三次,長生按時按點來看望琴霧,吸吸鼻子,滿意地點點蛇腦袋:“嗯!活的氣息更濃了些,莫約這兩天就能醒來。”
“好。”魈松了口氣,這才跟着白術一同出門,與在門口等待他許久的胡桃聊起了正事。
“本堂主聽說,無妄坡的業障是降魔大聖你所解決的?哎呀呀,璃月有降魔大聖守護,可真是好福氣呢!”
魈靜靜地看着胡桃,果不其然,她的下一句就是——
“隻可惜,業障解決了,死氣還得處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本堂主聯手再挽救一下這璃月?”
魈不清楚要徹底解決死氣需面臨何等困難與險境,很顯然,他沒理由拒絕。
可此刻,不知為何,魈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突然有些猶豫。
“噢?難道降魔大聖害怕了?”胡桃臉色一驚,退後一步,捂住嘴,“不會吧?降魔大聖還會怕區區死氣嗎?”
怕?
當然不可能。
但為何會猶豫?
白術搖搖頭,笑而不語。
他好像,發現了魈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