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很好,碧空澄澈,萬裡無雲。
夏遙坐在副駕駛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鏡,桃花眼微微眯起,感受着前窗灑進來的陽光。
“廖予歡,你鍵盤快敲出火花了。”徐隽宴手握方向盤,目視前方。
夏遙紅唇輕輕勾起,拿起手邊的薯片,撕開包裝朝後座遞去:“來塊薯片,降降火。”
“沒空沒空,在和甲方對線呢。”廖予歡坐在後座上,面前支着一張小桌闆,正對着聊天欄敲字。
“說好的勞動節不勞動呢,徐大總裁今天都放假專門來送我們,”夏遙将手收回,自己吃了起來,“陽光這麼好,而你居然在改PPT。”
徐隽宴一大早被拉來當司機,臉色不是很好看:“我要是在車上發現薯片渣,你就别回京市了。”
夏遙嘻嘻一笑,拿了塊薯片遞到他嘴邊,他才微微緩和了下臭臉。
“這個方案已經改到第七版了,甲方的意見永遠是感覺不對。”廖予歡一臉生無可戀。
廖予歡是京市某設計公司的室内設計師,為了多賺點外快,平時除了主業工作,也會接些私活,最近接了一個咖啡館設計的單子,老闆自诩文藝青年,改了多版方案都不滿意,總說不夠高級,卻又說不清具體的問題。
夏遙點評:pdd砍一刀砍到腦子了。
“不準再回消息了,再回等會我一個人在機場下車,你跟老徐回家去。”夏遙側過身子,将手伸到後座,合上廖予歡的筆記本。
廖予歡也有點堵氣:“不看了,誰愛改誰改去。”
自從幾年前家裡出事後,廖予歡幾乎沒日沒夜地在工作賺錢,這兩年雖然稍微放緩步伐,但作為從小到大的好友,夏遙知道她一直是神經緊繃的,這段時間又不停加班,整個人都消瘦了。
正好最近南方沙市一片海域開放潛水,夏遙準備去玩一段時間,趁着勞動節放假,她直接買了機票,拉上廖予歡一起去放松心情。
她們幾乎要繞過大半個中國,從京市前往沙市。
“予歡确定要去潛水嗎?”
身為年長她們兩歲的“哥哥”,徐隽宴總歸是有些不放心。
“有我在,你擔心什麼?”夏遙皺了皺鼻子。
徐隽宴無語,正是因為有你在,才更擔心。
廖予歡回以肯定的答案。
“其實之前每次看到遙遙發水下的照片,我就特别羨慕,總想着有一天也要去試試。”
夏遙向來肆意随性,喜歡各種極限運動,這些年跳傘、蹦極、沖浪,無一不體驗,但她最喜歡的還是潛水。
為此,她還專門考取了潛水證。
本來這次是打算帶廖予歡去逛逛沙市,再找個時間自己去潛水的,結果廖予歡主動提出想嘗試潛水,夏遙便替她買好了各種潛水裝備,準備帶她去體驗一下。
“那你們注意安全,小遙,别玩太瘋了,照顧好予歡。”
“遵命,徐總。”夏遙又遞過去一塊薯片,堵住他絮叨的話語。
廖予歡自小身體不太好,從小到大,兩人總會額外多關照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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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帶着潛水裝備,兩人的行李有些多,夏遙讓廖予歡在待客區守着行李,她獨自拿着手提包前往酒店前台。
因是假期,遊客有些多,夏遙挑了個最短的隊伍排隊。
看了下手環上的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她拿出手機給徐隽宴報平安。
前面的隊伍在往前移動,她邊打字邊準備擡腿跟上,卻見有個中年男人徑直橫穿過來,占據了她面前的空地,留下一顆毛發稀疏的圓球在眼前。
“你好,請不要插隊。”夏遙嘴唇輕啟,語氣還算柔和。
中年男人回頭,正準備爆粗口,卻被對方的氣勢鎮住。
夏遙今天穿着一身無袖的紅色連身褲,手臂線條流暢舒展,唇上抹着正紅色口紅,一頭黑發梳至腦後,墨鏡一戴,氣場十足,這會正冷臉看着他,瞧着便不是很好惹。
“誰讓你這空這麼大個位置不站。”男人硬着頭皮回道。
夏遙冷冷一笑,伸手從包裡掏出一個便攜話筒,打開開關,将音量調到最大,徑直對着他的耳朵喊道:“這位沒有頭發的中年男士,請不要插隊。”
一時間,清脆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堂。
周圍的人紛紛側目,工作人員聽到動靜,上前詢問情況。
男人有些無地自容,憤憤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夏遙一臉得意,收起話筒,繼續跟上隊伍。
隻是她沒察覺到,身後有一雙探究的眼神正注視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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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筆呀遙遙。”廖予歡拖着行李箱進門,看着入目的海景,滿眼發亮。
平時她一個人出去玩,不太在乎住宿條件,經常是住青旅或者民宿,這次為了讓廖予歡玩得盡興,特意訂了一間海景套房,套房裡有兩間卧室,一間試衣間,客廳和餐廳是一體的,270度的落地窗,窗戶旁是一個潔白的大浴缸,外面便是蔚藍的大海。
一眼望去,海天相連,波濤燦爛。
夏遙将行李放到卧室,拿出相機和拍立得,對着窗外的藍海一頓拍,轉頭想叫廖予歡過來拍照,卻見她正坐在沙發上,臉上戴着一副絲框眼鏡,雙腿上是筆記本,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
“廖小歡!”夏遙咬牙切齒。
“好啦好啦,我把這個給他改了發過去,就不再管了。”廖予歡撒嬌道。
“你呀!”夏遙一臉無奈,“那你改吧,我先找下附近的餐廳。”
她們倆這種狀态,已經持續好幾年了,難得一起出去玩,廖予歡卻總是被工作困住,時不時要回複一下工作消息。
她看着廖予歡眼鏡下專注的眼神,拿起拍立得,對準鏡頭拍下去,随後抽出相紙,拿起一支筆,在相紙下方寫下一行字。
「廖小歡于沙市大海邊冷落夏小遙,記仇!」
兩人下樓覓食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