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穩婆梁氏雙手托着渾身是血的嬰孩,顧不上擦拭糊住雙眼的汗水,喜滋滋地大聲道:“恭喜夫人,姨娘生了一個兒子!”
說完,把嬰孩遞給另一個穩婆吳氏,趕快又補了一句:“四肢健全、天庭飽滿,長大定是個狀元郎!”
一直在院子裡焦躁不安、來回踱步的黃覺,聽見嬰孩啼哭聲,忙不疊地沖廊下等待已久的丫鬟仆婦道:“快,熱水,趕快送進去!”
激動得語不成句,問跟在身後的管家:“飯菜,廚房準備的怎樣了?賞錢呢,可有讓賬房提前備好?”
管家寇伯笑道:“少爺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恭喜少爺,喜得佳兒貴子!”
“渡情劫,一出生先死了母親......”西參天君搖搖頭,歎了口氣,對地府使者莘安道:“我們事已了,該回天庭了。莘安,後會有期!”
“恭送天君!”
一陣忙亂過後,嬰孩被清洗幹淨包裹好,送到了陳萱兒手裡。她把孩子抱到阿璃枕邊,輕聲道:“阿璃,快看看,好俊的兒子!”
此時的阿璃,臉色灰敗,氣息微弱,咬爛的下唇流着血,輕輕搖了一下頭,艱難地說:“小姐,讓她們出去,阿璃,有話要......說與小姐!”
“你剛生産完,身體虛弱,需要好好歇息。有什麼話,等你身體恢複了,再說也不遲!”
“我的身體,自己知道!”淚水溢出眼眶,流下臉頰,與唇角流出的血混在一起,洇成絲絲縷縷的淡紅,“我再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
陳萱兒看向穩婆梁氏,梁氏小聲說:“姨娘下身血流不止,就是大羅神仙來,也救不了她了。”
陳萱兒鼻子一酸,眼眶一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溢出了眼眶,她強忍住心痛,把手裡的嬰孩交給自己奶娘,
交代奶娘:“抱出去給老爺看看吧!”
安排穎兒:“你帶兩個穩婆去沐浴更衣,待她們吃完飯,連同謝儀和賞的布匹,一起讓人駕車給送回家去!”
聽到關門聲,阿璃睜大眼定定看着陳萱兒,嘶啞的聲音裡帶了些顫音,哽咽道:“當初,小姐問我們四人時,我選擇了‘妾室’這條路,不是因為私心愛慕老爺,也不是想當人妾室提升地位。”
“我知道。”陳萱兒忙溫聲安撫。
說也奇怪,阿璃此時竟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她長長呼出一口氣,心裡居然有了一絲前所未有的輕爽,一把揪住陳萱兒的衣袖。
陳萱兒忙小心翼翼地扶起阿璃,顧不得她身上的血與汗水,讓她靠在自己懷裡:“你要不要喝點溫水,潤一下喉嚨?”
阿璃喘了幾口氣,又說:“阿璃隻是想,報答小姐的恩情!”
陳萱兒與黃覺成婚三年無所出,直到四年後才生了個女兒,之後三年肚子再無動靜。
黃姓是大族,黃覺這一枝嫡系本就兩代單傳,族裡長輩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種種壓力之下,陳萱兒決定親自為夫納妾。
與其從外面找一個,或幾個不知脾性的女子,倒不如從自己的陪嫁丫鬟裡找。
她把阿璃、阿依、阿葉和阿春找來,把事先準備好的紙一字排開,放在四人面前的桌子上,說道:“你們現在已到婚配年齡,我不能自私地把你們一直留在身邊。經過這幾天的慎重考慮,篩選了五條路,分别寫在紙上,供你們自由選擇。”
她指着桌上一字排開的五張紙,輕聲道:“第一條路,是嫁給咱們府裡管家寇伯的小兒子,寇勇相貌周正,是府裡護衛,堪稱良配!”
“第二條路,是嫁給咱們城外那個最大莊子的周莊主獨子,周興協助其父管理莊子,精明忠誠,也算良配!”
“第三條路,是嫁給咱們城裡金銀首飾鋪的柳掌櫃做繼室,周掌櫃年富力強,膝下有一幼女,原配三年前因病去世,也算得上良配!”
“第四條路,是黃家庶枝一遠方侄子,家裡雖清貧些,但那黃芩年方二十,生的玉樹臨風,才思敏捷,去年已中秀才,前途未可限量,不論你們中的哪一個,嫁過去便是秀才娘子了!”
陳萱兒環顧四人,見四個丫頭都垂眸不語,便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你們也知道,嫁進黃家七、八年,我隻生了一女。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而老爺兩代單傳,子嗣單薄。故而,我要為老爺納幾個妾室,為黃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
陳萱兒端起桌上茶盞,慢慢啜了一口,輕輕放回桌面,望着四人道:“這第五條路,便是做老爺的妾室!”
四人吃驚地擡頭看向陳萱兒,紛紛道:“為老爺納妾?!小姐,這萬萬使不得!”
陳萱兒淡淡一笑:“與其從外面找幾個脾性不想投的,日後鬧得後宅裡人仰馬翻,倒不如從你們中選一個,或者四個一起也成!”
阿璃、阿依、阿葉和阿春四個丫鬟,面面相觑,選也不是,不選也不是,緊張得手腳都有些發抖。
見狀,陳萱兒緩緩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氣,你們慢慢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