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章瞟去,她葛優躺在旁邊,閉上眼睛不要太舒服,比鹹魚躺得還平、還心安理得,一點也看不出歉意。
宋淺淺累到完全不想搭理任何人,面子現在并不重要,隻要韓章不為難她就行。
忽地,她手裡扔來一份熱乎乎的東西。
睜開眼,是一份煎餅果子。
她哇一聲,雙手有些顫抖,比摸到金子還激動,打開包裝,咬下一口,眼泛幸福的淚光,“哥哥,太謝謝你了!”
“我不買這麼便宜的東西。”他兀自看手機,冷聲打斷她的感謝,“祁安買的。”
祁安從副駕駛座回頭,微笑:“宋小姐。”
“謝謝你,祁特助。”宋淺淺回以微笑,目光流竄于身邊男人身上,他此時脫下西裝,白色襯衫凸顯影影綽綽的肌肉線條,側臉輪廓淩厲,極度認真地看手機,貌似在看财經新聞。
韓章以為她真傻呀,沒他的允許,祁安敢光明正大給她買東西吃?
轉念一想他倆的關系,一切變得合理。
啊耶,磕到了!!!
一個煎餅果子入肚,精氣神回漲八九十,她探頭輕聲向他投擲一句:“謝謝你今天沒有丢下我。”
說完縮回去,拿手機刷微博,One Minute放送最新團綜物料。
團綜得攢下來回去看,等她洗漱完躺進被窩,慢慢欣賞本命的盛世美顔。
先刷超話,進去打完卡,看到本命的營業照,礙于韓章在場,她才沒有尖叫,實際上激動已傳遍四肢百骸。
忽地,手機上方彈出999+粉絲群私信,群裡都在讨論最新團綜裡另一成員對本命暗戳戳的欺負。
她不用點開,也知道那個成員說的是誰。
Arthur,肖智揚,組合中唯一一個外籍成員,最令人吃驚的是,金發碧眼的他,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她并未到追星狂熱化階段,如果沒有确鑿證據,并不會從蛛絲馬迹中譴責組合其他成員。
可種種迹象表明,肖智揚為人處世有時的确傲慢,聽說他來自國外某個大家族,可能大家族的人都是一個脾性。
想到這,她偷看一眼旁邊的男人,不料正好被他發現。
“看什麼?”
“啊,沒什麼。”她心虛得很,搖頭晃腦,轉了轉眼睛,“眼睛疲勞,放松放松。”
韓章沒有拆穿,靜靜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明明心虛卻故作鎮定,以為隐藏得完美無缺,實則顯山顯水。
他有那麼一瞬間覺着,留這麼個玩具在身邊也不是不行,像隻尖叫雞,随機捏一下,便足夠滑稽。
韓章經常用一種古怪眼神看她,那種感覺十分詭異,眼神裡萬種情緒交錯縱橫,等你仔細想弄明白,卻發現什麼也沒有。
似蒙蒙大霧裡出現一幅畫,遠觀以為是工筆精湛、濃墨重彩的油彩畫,近看驟然揭示為一張簡單潦草、冷清詭谲的黑白照,令人十分膽憷。
加之他眼窩特别深邃,黑暗中,眼睛如蟄伏的猛獸,隻待撕碎獵物僞裝的外皮;又如空洞的窟窿眼,隻見骨骼不見神魂,徒留冷森森。
真想有個瞳眸翻譯器來解讀他的情緒,他不愧是她社交世界裡,一座永遠翻越不過的大山。
她一緊張,話匣子關不住,“紀明謙是不是又欺負伶伶?”
“為什麼這麼問?”
“那伶伶怎麼跑回江縣老家了?”她騰地火大,紀明謙這個該死的二世祖,看她姐們乖巧溫柔,天天欺負。
韓章眉峰陡聚,“關你什麼事?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怎麼不關我的事?”她邊說手邊抖,剛才被韓章盯視的緊張一掃而空,怒火直沖天靈蓋,“伶伶乖得要死,出了名的忍者神龜,髒話都不會說,你那個狐朋狗友要是不欺負她,她能連夜跑回江縣?”
她極容易情緒上頭,“你告訴他,我要帶伶伶跑路,王八羔子不準欺負美麗小姑娘。”
“宋淺淺。”他語調一沉,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幹嘛?”她聲調變高,義憤填膺,“紀家當年幹的事也沒多光彩,我還不能帶我姐妹跑路?難道留她在那裡,繼續給紀家欺負嗎?”
“再說,當年的事她總會記起來。”宋淺淺情緒低落到極點,“我已經失去一個朋友,不能再失去她了!”
“不說,沒人知道,連紀明謙也不知。”韓章語氣毫無起伏。
“紙包不住火。”她回憶當年黎芷伶發生的事,喘不過氣,淚意翻湧。
一個初中生親眼目睹自己的好朋友被殘虐至死,想去報警,卻為家人所關,關到失心瘋,最後人為幹預她的記憶。
之前去紀老爺子生日宴,伶伶突然說感覺忘了什麼事,當時她謊話說得很吃力。
她低頭吸鼻子,嘴唇輕抿,臉頰肉鼓鼓囊囊,仿若一隻氣憤又無奈的小河豚。
蔫蔫的樣子不适合她,韓章如是想,不多時她暗啞的聲音悄然而起。
“韓章,因為利益,伶伶被全世界背叛了!”
她望向窗外,失笑,“你說的不錯,我愛多管閑事,更自身難保,可終歸更幸運,沒有被人背叛。”
車内,一下子安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