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眼巴巴等待回複,心思各異。
韓章抿口紅酒,“有。”
韓老爺子緊接其後:“是哪家的女兒?小影?”
“爺爺,我對譚江影無意。”他随口反駁。
韓老爺子中意譚江影做孫媳婦已久,一來譚江影各方面履曆光鮮,勉強能彌補演員這個職業帶來的消極影響,面子上過得去;二來,她父親為韓氏股東,他的老部下,易于拿捏,更有可能借此反拿捏他這個嚣張的孫子。
若不是他的大孫子過早離世,哪裡輪得到韓章繼位。
“阿章,連小影都比不過的女人,到底是誰?什麼時候帶回來給爺爺看看?”
“是啊!”旁人附和。
宋淺淺拿刀叉的右手開始不受控制地輕顫,頂着不遠處那道灼人目光,若無其事地切牛肉。
旁邊有人嘁一聲,“吃相真難看。”
“快了,隻要她不是睜眼瞎。”
刺啦,刀尖刮擦盤面的聲音引得衆人側目。
有人忍不住嫌棄:“小門小戶,上不得台面。”
宋淺淺放下手中刀叉,起身挺直腰杆:“韓爺爺、韓叔叔、大家失陪,我身體不太舒服。”
韓老爺子眉心微擰,好似責怪她的掃興,聲音渾厚平穩:“身體不适,不要強撐,既享受不到喜慶,也恢複不快。人要在合适的時候,幹合适的事。”
韓老爺子這番話明裡暗裡點她,暗示她的擰巴和韓家格格不入,不合适。
她更不明白,韓老爺子看不起她和媽媽,當初怎麼會同意讓韓叔叔和媽媽重組家庭?
當下,這個疑問隻能埋藏心底,她稍稍彎腰,“謝謝爺爺關心。”
“明天請家庭醫生。”突地,韓章插一句。
她的離席本無足輕重,可他這話,令在場所有人向她投來意味深長的眼光。
“謝謝哥哥,大過年的不用麻煩醫生,我自己休息會就行。”她對上那雙幽暗冷寂的雙眸。
郭娉婷在一旁暗中推推她的手,示意她說話注意。
“大過年的,生病不吉利。”韓章坐姿悠閑,背靠椅子,聲音疏離,眸光寡淡,似乎對她沒有任何情感,隻有不耐煩。他一直凝睇她,話卻對老宅管家說:“明天請醫生來。”
得到管家應允,他立馬從她身上收回目光。
面對韓家人各種探看,她騎虎難下,沒有拒絕他的理由,又覺得憋屈。
那種為人随意拿捏的感覺,縱使她再想遲鈍,也揮之不去。
“謝謝哥哥。”她皮笑肉不笑,稍稍欠身,離席上樓。
不多時,樓下繼續熱熱鬧鬧,她獨自坐在房間陽台上,聽樓下那些歡聲笑語。
還好黎芷伶這時打來電話,“淺淺,新年快樂。”
她笑哈哈回複:“新年快樂啊!”
“淺淺,你怎麼一個待着?”
她委屈巴巴,揉揉肚子:“伶寶,我沒吃飽呀!你是不知道,這一大桌菜,每盤份量隻有一點點。我還是不習慣精緻,喜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黎芷伶又說:“淺淺,外面涼,你回房裡去吧!”
宋淺淺昂頭望天,大笑着擺手:“伶伶,我不跟你說了啊!我在外面等着看煙花呢!”
她看到好友皺起的眉頭,眉飛色舞地安慰,“這麼喜慶的日子,你别擔心我啊!我就要進去了!”
電話一挂,情緒陡然從天上落到地下,周身異常疲乏,她完全不想動,費盡心力凝聚起渙散的精神,準備起身。
甫一進去,沙發上明目張膽坐着某人。
“你怎麼進來的?”
他右手食指勾住一串鑰匙晃了晃。
“你來幹什麼?”她攏緊身上的毛毯。
“過來。”他輕拍身邊的沙發。
她視線瞥見桌上的家用醫藥盒,“不用了,我我好多了,你走吧。”
韓家這麼多親戚還在,他獨自進她房間,恐怕引起非議。
韓章一動不動,毫不遮掩望向她。
她不由着急,“你先走吧,我身體沒事,剛才裝的。”
“為什麼裝?”
“因為我有點累。”她快速解釋,不時朝門口張望,“你快走。”
“沒有人看見。”他像是猜中她心思,神色怡然。
這話聽着就不對勁,她即刻駁斥,極其義正言辭:“看見了又怎麼樣,我們是兄妹,清清白白。”
看到她眼神飄忽、雙頰泛紅,他忽而笑起來,“我們是兄妹,你還這麼慌張?我們既然是兄妹,在一個房間裡也不過分。”
那笑容戲谑而又狡猾,她又怒又急,直跺腳,“韓章,你夠了!”
“進來沒被人看見,說不定現在出去就......”他站起來,邁開長腿,一步一步靠近,尾音托得很長,給人輕佻的錯覺。
她猛然擡眸,瞄見他眼中那絲諧谑的調侃,瞪大雙眸,感覺他跟中了邪一樣。
他們不久前才大吵一架,他還叫嚣着讓她滾遠點,怎麼現在又看起來不生氣了?
“韓章,你是不是病了?病了就去看醫生。”她無奈中夾雜更多無力,“你放心,我會盡快搬離你家,不礙你的眼。”
舊事重提,韓章嘴角笑容頓收,快速塞了一個東西在她手心,闊步走開。
她垂眸,是一個精緻的男木雕,和他長相極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