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章沒待幾天,便因公事返回雲城。
臨走前,他以一種極為直接的語氣說:“淺淺,有些事,逃避不代表可以抹殺。你必須……你嘗試想明白,好不好?”
她就是個虛勢的紙老虎,強大敏感而脆弱。他大可以用命令的語氣對她,又害怕讓她不舒服。
車開出很遠,祁安問:“老闆,為什麼不告訴宋小姐,你這次專門來看她?”
“會吓跑。”他長歎。
好不容易等她自己粘上來一會,再多說,她又會縮回殼裡。
想到剛才她惘然的神色,他扶額沉思,陷入難解的謎團,“祁安,我還不夠尊重理解她?”
祁安想起什麼,和洛康對視一眼,示意他說。
不料洛康懵然反問:“看我幹嘛,我臉上沾了東西?”
祁安面如土色,硬着頭皮上:“老闆,您有沒有想過,您……這個和宋小姐的關系,emmmm,有點複雜?”
韓章豁然開朗,“你是說,她怕被人說閑話?”
祁安點到為止,抿住嘴。
宋淺淺目送勞斯萊斯遠去,她不傻,韓章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需要一個答複。
劇組拍攝期間,肖智揚如平常一樣老開她玩笑,她沒閑心搭理。
8月13号,她提前和導演請假,被肖智揚撞見。
“最近遇上什麼難事?需不需要幫忙?”他單手撐住牆,姿态悠閑,痞痞地攔住去路。
她直接繞過他,“你不攔我的路,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肖智揚嘶聲:“我們相處這麼久,你怎麼好像對我還是有意見?”
“肖老師誤會了,我比較慢熱。”她表面笑嘻嘻,心裡暗罵。
誰會對第一次見面就吊兒郎當的人有好感?再說他們家族的人初次見面,就對她舉qiang。
肖智揚笑容放大,勁勁地說:“慢熱,我怎麼沒發現?不過,你不喜歡我,我也就不告訴你……有人來看你了。”
他靠近她耳邊,将“來看你”三個字咬得又輕又暧昧。
“流氓。”她嫌惡皺眉,推開他快步離開。
身後,傳來肖智揚爽朗得逞的笑聲。
片場,導演安排人在派發奶茶、面包和冰淇淋,看到她,熱情地和她打招呼:“宋老師,謝謝你男朋友給劇組送來的慰問。”
“男朋友?”她有點懵。
導演以為她不好意思,指着遠處一高高瘦瘦的男人,“就那位。”
她順着導演所指方向看去,周至霆笑意溫柔地給劇組人員發放面包。
“宋老師,快去吧!”
她怔忪片刻,剛想反駁,“導演,他不是——”
“淺淺。”周至霆呼喚着,小跑到她身邊。
太陽光影暈染他側臉輪廓,他黑眸明澈,厚薄适中的紅唇含笑,笑容裡有塵埃落地的輕松。
他的笑容和她記憶裡的那個小男孩重疊,好似一切從未改變,她卻知道一切不複從前。
她将他帶到片場邊緣,不想太引人注目。
“至霆,你怎麼突然來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淺淺,我不放心你。”周至霆留心到她的拘謹,聲音放更柔。
“我在這裡很好,你不用擔心。你來一趟,耽誤不少事吧?”她雙手攥着衣角。
“沒有什麼比你更重要。”周至霆伸手撫摸她發頂。
她頃刻後退半步,忐忑不安,“那魏思洛怎麼辦?”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周至霆聲量提高一倍,溫善的語氣驟然變冷。
她猛然擡眼,瞥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狠絕,吓了一跳。
周至霆自知吓到她,忙恢複溫和:“淺淺,她那樣欺負你,你沒必要擔心她。時至今日,都是她和魏家咎由自取,她不敢再欺負你。”
她也聽黎芷伶聊起,魏思洛為信廷的發展牽橋搭線,這次魏家反被倒打一耙、元氣大傷,淪為整個圈子裡的飯後談資。
魏家本想找陳家幫忙一把,結果最近陳家自顧不暇,陳家老爺子隻顧撈自己大寶貝孫子陳建。
陳建先後得罪了紀明謙和韓章,不在橘子裡蹲個一陣,怕是輕易出不來。
“我……”她欲言又止,沒資格對這件事說三道四,故而轉變話題,“之前聽說你發生車禍,我一直忙着進組,沒空去看你,不好意思。你現在身體沒事吧?”
“沒事,我年輕,恢複得快。”周至霆笑得極為滿足,她還是很在乎他。
“隻是,沒有找到那個見義勇為的好心人。”他稍有失落,“對方救了我的命,卻不圖回報,我還真想結識這樣的人,好好感謝對方。”
她眸光閃了閃,“所謂好友一生平安,我相信對方也能一生順遂。”
“淺淺。”他忽而抓住她的手,眼神深情款款,“我們能回到以前嗎?”
“什麼?”她周身一震,呼吸停滞,垂下頭,眼神無處安放。
“淺淺,你難道沒發現,我正在追你?”周至霆語氣興奮,露出憧憬未來的神色。
“至霆,我現在不想談這個。”她惴惴不安,突然想回到片場中,讓自己忙起來,不想再輾轉于這種情感間。
“不想談這個,難道想談韓章?”周至霆抓緊她的手。
勁道之大,引得她鑽心的疼,她忙掙紮着,“至霆,你先放手。”
周至霆恍然大悟,捧住她的手揉揉,再捧到唇邊吹氣,止不住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記憶中浮現過往相依相伴的點滴,再看到他臉上的惶恐不安,她心坍陷一角,“至霆,你不用再為了我那麼辛苦,更不用圍着我打轉,你現在可以過上自己的生活。”
“淺淺,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不是嗎?”周至霆猛然抱緊她,如同魔怔一般。
在無人留意的角落,他眸光瘋狂而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