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淺淺。”他無奈到搖頭。
她膝行到他腿邊,雙手搭上他大腿,下巴放到手上,昂首眨巴眼,“别這麼小氣,好不好?”
女孩嬌俏可愛,眼光潋滟流轉,氣質單純靈動,韓章見狀心神微動,低頭湊到她耳邊低語。
宋淺淺聞言,羞到急眼,站起來羞憤不已,走回地毯上重新坐下,“不幹,我做不來,我才不要那樣。小氣鬼,不給我當手模就算了,我自己戴!”
她正整理穿戴甲,不多時,一雙細長的手伸到眼前。
她翹眼往旁邊瞧去,男人和她一同坐在地毯上,目光平視前方,正襟危坐地看新聞。
她美滋滋接過那雙手,開始後續工程。
祁安進來向韓章彙報工作,恰巧撞見這幕,駐足沉思許久,轉身退到門外片刻,再次走進,依舊被那五顔六色的穿戴甲激得身軀一抖。
老闆手指上那花花綠綠的穿戴甲,讓祁安片刻晃神,懷疑老闆是不是被奪舍了。
再後來,看到宋小姐不亦樂乎的表情,祁安又覺得這荒唐的場面,居然有那麼一絲絲合理。
祁安彙報完工作,順路好奇問她:“宋小姐,買這麼多,您戴得完麼?”
宋淺淺沉浸其中,在給韓章戴另一副穿戴甲甲片,不以為意地回:“一天戴一副,再不濟,上午戴一副,下午戴另一副。”
祁安尬笑:“有道理,有道理。”
适時,别墅門外傳來喧鬧聲,哐當一下,有人破門而入,吸引所有人目光。
“宋淺淺,你在幹什麼?”譚江影一股腦沖進别墅門,對眼前一切難以接受。
洛康跟在其後,本想攔住譚江影,礙于對方身份,不敢太近身。他一入門,也被眼前一幕震碎三觀,“老……老闆?”
祁安走過去,伸手對着洛康腦袋就是一拍,“鬼叫什麼,沒見過韓總?”
譚江影直沖到茶幾旁,立馬作勢掀翻整個茶幾,手剛碰到茶幾邊緣,被韓章捉住雙手,即刻制止。
“韓章,你發瘋了是不是?”譚江影甩開他的手,指着她罵,“為這個女人,你就要離開韓爺爺和韓叔叔?”
“與你無關。”韓章面容冷硬,語氣幽冷。
譚江影越想越來氣,剛剛他對宋淺淺那樣放縱溫柔,偏對上她,客氣疏遠。
“韓章,她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譚江影想到多年來的暗戀得到這樣一個結局,淚水奪眶而出,“是我先遇見你,和你一起長大,不是她!”
“我到底哪裡不好,比不上她這麼個賤丫頭?!”譚江影字字泣血地控訴:“你為了她放棄韓氏,有沒有想過會被人落盡下石,有沒有想過會被人冷嘲熱諷,有沒有想過會被人踏入污泥?!”
“你能和任何人,就是不該和她,宋淺淺,在一起!韓章,她是你名義上的妹妹啊!即便你脫離韓家,社會輿論也會把你吞沒!”
韓章如果不願意和她結婚也罷了,至少他這般天之驕子,應該像記憶中那樣波瀾不驚、那樣強大。
而不是現在這樣,失了智般為一個卑微的女人抛棄一切。
“小影,過了。我們從小見得不多,并不熟。”韓章臉色不悅,音調揚起,聲音在寬敞的别墅内回蕩,話中含有的警告,也像一次次敲碎有情人的幻想。
譚江影看着他臉上的漠然,再也控制不住,捂住心口,蹲下來埋在雙臂裡無聲哭泣。
眼前這個男人,知道如何徹底碾碎她的真心。
原來從小到大、至始至終,都隻是她一個人追着他跑,他從沒有想過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頓時,整棟别墅中傳來壓抑的哭聲。
宋淺淺無心再置身事外,起身靠近他,拉住他的手搖晃,示意他話别說太重。
韓章拍拍她的頭,音調瞬時軟和,“你先去樓上休息。”
“不準!”譚江影猛然站起,像發了瘋般沖來,“她不準走!都是因為她,她就是個禍害!”
倏地,宋淺淺看到一個花瓶朝她飛來,她立馬擡起雙臂護住頭蹲下,緊閉雙眼。
噼裡啪啦聲過後,她毫發無損,隻有身前一聲悶響。
睜眼看去,高大偉岸的男人擋在她身前,一步也沒退讓躲閃,花瓶碎開那刻,他的額角鮮血如注。
宋淺淺陡然心悸,慌了神,紅了眼圈,叫王媽快些拿醫藥箱,讓祁安快點喊醫生。
她張皇失措的模樣,令韓章心頭一軟,握住她的手,“淺淺,别急,小傷。”
“這怎麼能是小傷?”宋淺淺全身發抖。
韓章把她摟到懷裡安撫,擡眸望向譚江影,“小影,今天這事,我不做過多計較。以後,不準來這裡。”
“祁安,帶她走。”
洛康:“是,老闆。”
“為什麼不躲,你為什麼不躲?”譚江影臉色煞白,恍然失神,低聲喃語。
離開那刻,譚江影忽然發出凄厲的笑聲,“韓章,你好狠!”
“宋淺淺,你信不信,你們長遠不了的!”
那聲音之尖利,如最為鋒銳的詛咒插入心底,宋淺淺那股不安感越來越重。
耳朵遽然被一雙寬厚的手捂住,又什麼也聽不到,像與外界徹底隔絕,空虛冷寂得可怕。
她不能否認,譚江影說的一切。
因為她,他可能會從天上跌落泥潭,受萬人唾棄。
轉眸,她看到他目光中的溫善和深情,從他的口型依稀分辨出:“沒事,别怕。”
她扯起唇角,不用想也知道笑得難看。
幾分鐘後,他沒有再捂住她耳朵,雙手伸到她面前,語氣平和,“淺淺,繼續吧。”
她搖搖頭,餘光看到手上的穿戴甲,興緻全無。
他将一切看在眼裡,拿出手機發消息給祁安。
【把譚文欽的債務全部發給譚江影,催債。】
韓章傷口幸好處理得及時,不會留疤。
地上滴落的血紅得刺目,她看着心驚肉跳,讓王媽幫忙多煮些補血的菜品。
韓章看出她的敏感,緊緊抱住她,不斷在她耳邊重複,“淺淺,我沒事,小問題。”
她連呼吸也感到累和沉重,愧疚更深,“你為什麼不躲?”
“譚江影脾氣我大概明白,她發脾氣得有人承接。”他隻是簡單解釋。
她卻豁然開朗,他怕譚江影以後過分針對她,所以先硬生生替她受了這份罪。
她看一眼他額角,鼻子酸澀,“很疼吧?”
韓章搖頭,親親她鼻尖,“不疼,别哭。我們下午出去玩。”
經過上午那陣小插曲,中餐也吃得索然無味,她心情些許壓抑,下午出門時心頭狂跳。
車上,光影落在車窗,忽明忽滅。
他扶她靠在肩頭,動作溫柔,“睡一會,到了叫你。”
“好。”她緩緩合上眼,其實不困,隻是有些累。
昨天那股不祥感沒有絲毫消退,反而無限放大。
冥冥之中,隻覺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