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韓章得到紀明謙的邀約,甩下一句:“沒空。”
“噢喲,大年初三也在工作。你這全年無休,小心哪天猝死!”紀明謙在視頻裡咕咕叨叨,“你要不來給我打工?有了你的加盟,我還能從我家老爺子那狠坑一筆投資!”
“少廢話,滾。”韓章斜他一眼,正要挂斷。
“哎呀,你明天不來也行。”紀明謙語氣欠欠的,“我家伶寶就能和朋友開心遊玩,不帶一點尴尬。”
韓章動作稍停,“她去?”
“什麼,你說什麼?我聽不清。”紀明謙瞪大眼,眼含揶揄的笑意,“這邊信号不好,挂了。”
這天下午,宋淺淺來到紀明謙的别墅。
别墅院子裡積雪有些深,院子東南角還堆着幾個可愛的雪人。
她走過去,注視那幾個雪人,彎腰在旁邊新堆了兩個,堆完後喃喃:“和去年堆的不一樣。”
物是人非,快樂不在,寂寥空洞。
雪越下越大,她猛然起身,因蹲太久,雙腿發麻,不小心一屁股摔倒。
“宋小姐?”洛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回頭看,洛康身邊站着他,他今天穿一件黑色過膝大衣,内搭灰色休閑西服套裝和黑色高領羊毛衫,莊重又不顯沉悶。
“苦肉計,給誰看?”他冷冷掃她一眼,昂首闊步離開。
洛康急忙跟上去,小聲彙報:“老闆,宋小姐的衣服,好像被雪水浸濕。”
想起前幾日在病房門外的所見所聞,韓章冷哼:“她罪有應得。”
宋淺淺看他走遠,眼底一熱。
今天既然選擇前來,她也做好被他責怪的準備。
比起受他責怪,她更想再次近距離看看他。
也是她自作自受。
她雙手撐地,試圖站起,雙腿依舊發麻,隻能慢慢邁步走。
沒走出幾步,雪地裡沙拉作響。
擡眸,男人撐起傘,臉色陰沉。
“你——”
男人将傘撒給洛康,大步走來,迅速将她打橫抱起,聲色嚴厲,“準備凍感冒作苦肉計,然後再麻煩别人?你休想!”
洛康默默走近,彎起手臂幫老闆撐傘。
她張了張嘴,發覺無話可說,隻能禮貌回應,“謝謝。”
“一天到晚謝謝,能當飯吃?”韓章惱怒。
謝完周至霆,又謝他。
洛康再次默默伸直手臂,拉開和老闆間的距離。
她啞然失色,思緒停滞良久,又斟酌道:“你把我放下,我可以自己走,不麻煩你。”
話音初落,他的臉色更臭,語氣冷森森:“你謝我幫忙,又讓我把你放下,這麼矯情?”
洛康摸出點門路,暗暗咂舌:這有點得理不饒人。
她那樣對他,他确實會記恨。
她垂眸,不再反駁。
懷中女孩臉色稍蒼白,眼底微青,精氣神不佳。
韓章怒意轉眼成空,反被無奈和心疼填滿,“這麼冷的天氣,别幹蠢事,丢人!”
别墅門口,韓章将她放下,拍拍大衣上的雪漬,率先進入别墅。
跨入别墅那刻,他回頭看她,“不進?”
“我...我還有事,等會再進。”她吞吞吐吐。
她左顧右盼的模樣一出,他便明白,她又要玩劃清界線那套。
他凝眉,眼神變得鋒銳,“随你。”
咣當一聲,他走進去,摔上别墅門。
她等了幾分鐘,才進别墅。
一進門,聽到紀明謙抱怨:“韓章,這門哪裡招你惹你了?大過年的,要是把我家門給摔壞,我鐵定訛你!”
“迷信。”沙發處,韓章悠閑落座。
“伶寶,你看見了?我從小到大,過的就是這種被人欺壓的苦巴巴日子。”紀明謙又要作勢抱住黎芷伶。
黎芷伶一揮手推開他,“賣賣慘得了,老是婆婆媽媽。”
賀揚嘀咕:“要這麼比是吧,那我才是食物鍊最底層。”
黎芷伶看到她,朝她招手,“淺淺,快來!”
宋淺淺自知出現那刻,别墅一樓氣氛瞬間微妙。
方知灼、紀明謙四眼看戲,賀揚眸中燃起熊熊怒火,與之截然相反,韓章那塊,淡定如初。
黎芷伶玲珑心思,立即找個理由,帶她上樓玩。
“淺淺,你和韓章鬧矛盾了?”
黎芷伶神色擔憂,宋淺淺想到韓章的事已經過去,其中一些細節拿出來多說,也隻能給朋友徒增煩惱。
她聳聳肩,故作輕松,“矛盾鬧完,基本上快要老死不相往來。”
黎芷伶面露愧色,“淺淺,你應該早點說,今天我也就不讓紀明謙攢這個局。”
“沒必要。”宋淺淺微搖頭,“長久來看,避不開。”
“那你搬出荟都了?”
“嗯。”
“淺淺,你現在住哪?”
“我這麼大個人,餓不死。伶伶,别擔心。”
黎芷伶又問:“淺淺,你是不是喜歡韓章?”
宋淺淺長舒口氣,似要将這麼久來積攢的疲憊吐出,“或許吧,但我會應該會和至霆在一起。”
黎芷伶糊塗了,“可周至霆不是和魏思洛?”
“陳芝麻爛谷子。”宋淺淺自嘲笑笑:“伶伶,人生如戲,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周至霆為了她,和魏思洛在一起,算計了魏家;她當初為了他,與韓章做出交易,丢失了自己的心。
這般種種,像老天下的一盤大棋,一步錯,步步錯,最後造成現在錯位的局面。
黎芷伶面露心疼,“淺淺,你變了。”
“是麼?”宋淺淺摸摸自己的臉,“我才二十一歲,這就提前衰老?”
黎芷伶握住她的手,“淺淺,你沒地方住的話,來我這裡吧!”
“那怎麼行,我不能當電燈泡。而且,紀明謙那小心眼,能容得下我?”宋淺淺吐舌開玩笑:“我可不想被他天天念經!”
“淺淺。”黎芷伶掐住她臉頰,語氣感傷,“你以前臉上有肉的。”
“欸,我最近忙畢業論文。”宋淺淺連忙接話,“怎麼可能不瘦?”
“淺淺,你變得不開心,笑起來沒以前好看。”黎芷伶總覺着,好友笑得沒有以前那麼陽光,多出幾分陰郁。
現在笑起來,更像哭。
“寶,我說實話,你去算命,絕對大有天賦!”宋淺淺反手捏住黎芷伶的臉頰肉,用力蹂躏,“隻要你開心,我就會很開心。關心關心自己,别老擔心我。”
“我這人,但凡活着、能睡、能吃,沒有什麼苦難,熬不過。”
她和黎芷伶又聊了好半會。
手機忽地收到兩條消息。
第一條:【淺淺,出來,外公外婆已被我接來,我順道接你回家。】
宋淺淺起身,跑到二樓落地窗前,向外張望。
“淺淺,你怎麼了?”黎芷伶也跑到她身邊,忐忑不安。
遠處,别墅大門口,停着一輛黑色賓利,周至霆背靠車門,面朝别墅這個方向。
宋淺淺看到第二條消息,瞬間瞪大雙眸,轉身匆匆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