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幾個婢女紛紛附和,之前有無靜在她們不敢說,哪怕無靜不在的時候,也有别的孤鹜苑婢女随侍在許弗音身邊。她們以往在假千金面前就是如此,每次當她們這麼說時,假千金就會暴怒。假千金對身份很敏感,最不喜被人瞧低身份,隻要一點苗頭她就會像個炮仗,無差别攻擊。
這時無靜也從外面進來,見地上跪了五個婢女,還都是陪嫁而來的,無靜就猜到了是什麼事。
“這是我們公子吩咐的,大婚那日她們大多不在院落内侯職,使得五公子落水後沒得到及時救治,”
無靜邊說着,那群婢女一個個表情都難堪了起來。雖然當時她們不在孤鹜苑,但其他仆人也不在,大都去了前院伺候那群達官顯貴了,她們覺得七公子就是為懲罰她們而随便找的理由。
“按七公子的意思,直接發賣了就行。當然,您若覺得不妥可将她們再調回身邊,這是您的婢女應由您決定。”
許弗音怎麼可能怪薛懷風,他是聽了她說的話,知道她不信任自己的婢女,幹脆替她處理掉,罵名由他擔着,免得她落人口實。
哪怕他沒回孤鹜苑,但他又好像一直在。
許弗音裝作沒看到她們控訴的表情,說:“除了絮兒,其他的就按夫君說的做吧。”
絮兒知道假千金送肚兜的事,暫時不能放出來,她怕絮兒會狗急跳牆。
“二姑娘!”婢女們涕淚橫流地跪地請求。
她們不明白,往日她們隻需要說上幾句類似的話,二姑娘就會被她們哄得團團轉,現在怎麼不行了。
有個婢女忽然喊:“您忘了大娘子說過的話嗎?”
許弗音笑盈盈地望着說話的婢女,用許家大娘子來威脅她,那更要發賣了,不然等着被你們背刺嗎。
無靜出去一趟,很快這群婢女就被侯府的護衛通通扣住。
在她們哭喊着不想離開時,許弗音突然叫停,在婢女們以為她終是怕了大娘子的責難時,卻見許弗音說:“你們喊錯了,該叫我七少夫人。”
等這五名婢女被帶走後,無靜問:“那絮兒?”
許弗音暫時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繼續關着吧。”
“您身邊總要有人随身伺候,我讓幾位管事再為您找些人來供您挑選?”
許弗音走了幾步,望着在整理院落的婢女們,指了最眼熟的小花、小草:“不用特意找了,就她們兩個吧。”
無靜看着這兩個小婢,當年這兩個女娃娃還在襁褓中,她們的父母已經有七個女兒了,眼看又生了女兒,還是兩個,沒什麼猶豫就要溺死她們,公子看到後就幹脆将她們買了下來。
等她們大了後,發現她們的腦瓜子實在笨得出奇,也就沒培養的打算了,隻讓她們當普通婢女。
“您确定要她們嗎,她們隻有點拳腳功夫,其他方面較為尋常,”無靜再三确認,“府裡還有些多才多藝的,也有能逗趣貼心的。”
“有拳腳還不夠嗎?正好我如此柔弱。”呆呆的,多讨喜的兩個姑娘。
許弗音又望向無靜,我倒是想要你,行走的杏林高手,這誰不心動啊,可你主子舍得讓給我嗎。
見許弗音一眼相中她們,無靜也沒再勸,來到兩個小丫頭面前告訴她們這個消息。
兩個小丫頭看到剛才那群婢女哭爹喊娘被拖走的模樣,吓得縮在柱子後頭,再聽無靜說的話,她們不敢相信這種天降餡餅的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她們隻是三等丫頭,因為技能不多導緻常常被各位主子嫌棄,這輩子升職無望。
小草愣愣地指着自己:“啊?我嗎?”
沒想到許弗音聽到了,回了她一抹微笑,小草看得滿臉通紅。
少夫人笑起來像仙女,我要一輩子伺候她!
決定好貼身婢女人選後,無靜離開孤鹜苑去找管事們告知孤鹜苑的人員變動。隻是她走的時候望向許弗音的眼神帶着一種莫名的憐憫與擔憂,但又因着某些原因而無法說出來。
許弗音沒讀懂她的眼神:?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原主的秘密後導緻的,許弗音想立刻做點事來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既然想要引誘薛懷風出來,那她先要找到解毒配方中的藥,沒這個就根本沒機會釣到人。
她怕自己記錯,打算把解毒配方都寫下來,方便她随時查漏補缺。
新的問題擺在她面前,一旦她寫出來的字與原主不同,那麼随便來個人都會懷疑她是否是本人!
鮮有人能夠随意切換書法風格,除非天縱奇才,她顯然不是。
幸運的是,原主寫的是簪花小楷,她在現代學的也是小楷。
不過同是小楷每個人的風格都是略有不同的,除此之外,對她來說難點還有繁簡體的轉換。
許弗音意識到熟悉原主筆迹這件事,最是迫在眉睫!
聽說少夫人需要紙筆,小草非常積極地說:“隔壁房間就有哦!”
許弗音:“你說的隔壁,不會就是夫君原先住的那間?”就是大婚當天,薛懷風想分房睡的屋子。
小草知無不言:“對啊,七公子在孤鹜苑的時候,一直住那兒,所以那邊還放置着筆墨紙硯,很齊全的。”
“那夫君不在的時候,我進去不合規矩吧?”
“您是七公子的正妻,您不能進還有誰能進?您是最名正言順的!”
小草說得太過義正嚴詞,讓許弗音都反省了下自己,她是不是太有現代人專屬的那種邊界感了?隻是借點紙筆,确實隻是件小事。
于是許弗音就直接去了隔壁,門沒關,輕輕一推就開了。
房内收拾得很幹淨,幹淨到失了人氣,就像主人根本不會回來住一樣。
許弗音第一次看到将武力與風雅結合的如此适恰的房間。
薛懷風的房間與她住的主屋布局很像,但多了一個隔間。隔間裡面陳列着一排書架,牆上挂着的不是字畫,而是一柄看起來不出鞘都十分懾人的寶劍。窗邊擺着一張雕花紅酸枝書桌,上方就是她要找的文房四寶。
她正要去拿筆墨,忽地她聽到了很輕很輕,像是隔了很遠的談話聲。她原以為是外面婢女們在說話,她再細聽那說話聲又消失了。她回想了下,那聲音不像外面傳來的,她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方向隻有一張床。
總不能床裡頭有人說話吧。
她想到以前看過的一部古裝電視劇裡,有個劇情就是床闆下面其實有機關,隻要轉動某處,床闆下就會出現一處密室或是密道。
許弗音為自己的異想天開感到好笑,那怎麼可能啊。
不過這是薛懷風的房間,出于對安全的考慮,她還是走近了床榻。
她的手剛要碰到被褥,倏地,一陣狂風吹開了房門,許弗音被吓得回頭看了一眼。
也不知怎麼的,她被那陣風迷了眼,等她回神,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戴着黑色手衣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在晦暗的陰影裡響起。
“夫人,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