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已是傍晚,睡眠安撫了她緊繃的神經,也将窗前停留的雲朵換走。
手機裡有三通江嶼未接電話和一則消息,他要來找她。
時間是下午一點三十六分。
消息敲響黃靜希心中鼓點,她下床往窗邊走去,撥通手機那端。
沒有一秒沉默的空白,電話接通同時,江嶼聲音傳來。
“我在樓下……我們見一面吧。”
低緩平和的聲音,像早已在等待。但不應該是這個反應,他可以是焦慮、欣喜、憤怒,但不該是平靜。
“斐斐家樓下?”她問。
“——青羽酒吧”
黃昏的酒吧生意寥寥,服務生在門口等着她的到來,再把她引進包廂。淺咖色的沙發上,江嶼合目而坐,手中有規律地搖晃着一杯茶色的液體。
“咚咚咚。”服務生敲門提示人到了,并退下。
黃靜希在沙發的一端坐下,拿了一支空杯,江嶼接過往中倒酒,遞給她酒杯的同時提議:“希希,我們公開吧。”
仿佛自然而然帶出的一句話,平靜溫和的商量,并不壓迫。這句話她曾在心中有預演過,隻字不差。
她回了一個淺笑:“之後再說吧,時機不太對。”
“什麼時候是時機,”他問,酒在杯中劇烈晃動,好看的桃花眼在昏暗中似乎染了露水,聲音變得潮濕:“給個時間吧。等待太讓人不安了。”
……
這個問題有答案的,例如“快了”“事業更穩定的時候”“演唱會之後”……含糊一點就好。
但漫長的思考後,黃靜希勾唇自嘲,終究是無法說出,反而換了一副表情,她将杯中酒輕抿,吐信子般道:“江嶼,我說錯了。”
“什麼意思?”他不是很明白。
“可能永遠沒有那個時機了。”她緩緩道,并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這是最糟糕的回答,明明知道他會傷心,卻還是無法空許諾。成功了當然好說,分沒分手都能走下去,但萬一呢。
她站的不是未來的節點,而是現在,她沒有勇氣拿他的事業去冒險,好不容易才解約成立工作室,好不容易新歌要準備發行了……
“不是說要寫一個壞女人麼,多好的素材。加油。”她起身往外走去。
“黃靜希。”他壓抑着怒意叫住她。
黃靜希站在明暗交界處,好像感受不到他的情緒,隻是背對着他,淡淡道:“再稍微等等吧,明天我會澄清的。”
“你在害怕。”江嶼往她方向走去,在她身後牽住她的手,十指交握,聲音壓迫:“你在害怕,我猜得對嗎?”
“不要一個人害怕。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他引導着她。
黃靜希回避視線,用力抽開手,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繼續往門外走。
“你今天走了,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他冷冷威脅道。
隻是頓了一下,她離開的步調依舊,身後的人卻失控,猛地前沖,把她反扣在門上。
他咬牙切齒道:“你還真無所謂!黃靜希,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你會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沒有。”她低着頭。
“我隻是,隻是,問一個時間,5年也好,10年也罷,你難道連騙都不願意騙了嗎?”
“江嶼,你冷靜一點。”
“冷靜?”他冷笑着放開了她,往後退了幾步,“你是不是以為我很蠢,随随便便就把真心掏出讓你踐踏。”
“不至于,你别說那麼嚴重。”黃靜希頭皮發麻,“我沒要玩弄你感情的意思,隻是我确實因為一些原因要分手。”她盡可能讓她的語言克制。
“原因?”他問。
“沒有出軌。”她忙解釋。
“我願意配合你,妥善分手,盡量減少你的傷心。”她又商量道,這家夥比她想得瘋多了。
“不可能分手。”江嶼神情冷漠而決絕,“過幾天,我接你回去。”
“江嶼,不要讓我為難。”黃靜希無奈道。
“是嗎?”他揚唇淺笑,手指勾住她的發絲纏繞,“為難了?”
她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那就為難着吧。”手指從她發梢撤離。
“輿論我來擺平。”他開門離開,“過幾天來接你。”
“不要。”黃靜希急忙制止,怕被發現,她又掩飾起表情,弱弱道:“不要擺平,就讓它慢慢平息就好了。”
對方意外地看了一眼她,沒有說話,接了個電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