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謝謝你。”

被薛季光送到公司樓下，并目送薛季光離開後，程向芹才突然想起，她沒有和薛季光說過自己在哪一間公司上班。

薛季光是怎麼知道的？

程向芹想問，但已經來不及把人叫回來問了。

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十分，再二十分鐘開工，程向芹暫時将疑惑抛到腦後，加快腳步進電梯上樓。

她平常自己帶飯，早早吃完還能午睡個半小時，今天有點晚了，恐怕隻來得及趴在桌上眯個五分鐘。

五分鐘也好，完全不休息下午會死的。

睡醒開工，坐在隔壁的同事月月将椅子旋轉過來面對程向芹，問：“芹芹，你中午去哪了？”

程向芹回答道：“我忘記帶便當了，出去買。”

“去哪買？”月月十分好奇地說，“第一次見你整個中午都不在。”

“去園區美食街了。”程向芹答，“在那吃完才回來的。”

月月哦了一聲，“我以為你會打包回來吃。”

“原本是這樣打算，但剛好有位置，就坐下吃了。”程向芹一語帶過。

“喔。”月月說，“在那吃完是比較方便，但找位置超難，你運氣不錯。”

“嗯，是還不錯。”運氣主要好在遇到薛季光了，但程向芹沒和月月提起他，總感覺提了就超過同事之間能聊天的範圍了。

這時，對面的同事茜茜也湊熱鬧加入話題，“芹芹，你說實話，是不是談戀愛了？”

“啊？”明明上一句還在聊午飯，下一句就被問戀情，程向芹被這突兀的提問給問傻了，她哪裡看上去像是在談戀愛的人了。

“我剛才吃飯回來，看見有個大帥哥送你到樓下。”茜茜的語氣特别八卦，“說是忘記帶便當，其實是出去約會了吧？”

“不是。”原來是看見薛季光了，程向芹解釋，“我迷路了。”

“喔，又是一個好心人啊。發生在你身上太合理了。”茜茜八卦的興緻冷卻不少，轉而歎道，“什麼時候我也能遇到一個熱心助人的帥哥？”

程向芹笑了笑，沒接話。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由遠而近，程向芹周圍的同事不約而同噤聲，轉回電腦前面專注工作。

宋姐其實并不要求辦公室呈現緊繃氛圍，無奈氣場擺在那裡，衆人總是不敢太過造次。

程向芹也快速進入了工作狀态。

工作告一段落時，已經是傍晚了。橘色的夕陽從玻璃窗照進辦公室，讓白色的空間染上一抹黃。

程向芹伸了個懶腰，又轉了轉脖子。盯着電腦太久，總是會有點不舒服。

“芹芹，今天早點下班吧。”前輩提着包特意走到程向芹身旁，苦口婆心道，“都有黑眼圈了。”

程向芹下意識撫摸眼睛底下，是感覺有些浮了。

最近下班晚，睡覺也跟着晚了。光是吃飯洗澡刷牙洗臉就搞到半夜，她連看部 June Night 相關短片的時間都沒有，确實是有點太沉迷工作了。

少吃不少精神口糧，怪不得她覺得自己有點行屍走肉，腦袋也鈍了不少。

程向芹決定要聽前輩的，“好的，我收拾收拾就走了。”

“這才對。”前輩欣慰道。

程向芹說到做到，按下存檔後就把電腦關了，自己也拿着包包離開。

下班路上一如既往人潮擁擠，在地鐵上程向芹幸運地有個靠牆的角落能站。

都市裡的打工人看上去都是一個樣子的，穿着襯衫長褲領帶裙子，提着公事包，眼神空洞。

程向芹自覺也是其中一員。

在這個時候，最為标準有禮貌的做法是安靜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盡可能減少和旁人的肢體接觸，并且絕對禁止将視線放到别人身上。

程向芹在相中的角落裡，努力收緊手腳和身體之間的距離，為自己營造出呼吸的空間。

接着她從口袋裡掏出無線耳機戴上，物理性地屏蔽了四周人類的存在，點開音樂軟件裡 June Night 的歌單合集。

累了一天，終于有時間享受 June Night 的音樂了。

她需要好好洗滌一下疲憊的身心靈。

June Night 寫了很多在談論生活的歌。歌裡從不避諱生活就是庸庸碌碌，平淡而耗能，但卻又總是帶著有希望的基調。既現實又不悲觀的歌詞從學生時代就陪着程向芹到現在，在每一次面臨挫折或困難的抉擇時成為她的力量。

就像現在，一首歌短短的三分鐘，程向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醒了。她又有精神可以去面對接下來的挑戰了。

再多聽兩首歌，心情越來越好。

到家時，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來經受過工作的摧殘，兩眼就像個大學生一樣還亮着光芒。

“回來啦，快去洗手吃飯。”

程向芹好幾天沒能趕上晚餐時間了，聞言迅速回房将包包往床上一丢，不用兩分鐘就出現在了餐桌上。

飯桌上是簡單的三菜一湯。一片煎蛋、一條魚、一盤炒菜。

“最近在忙什麼？有沒有好好吃飯？”程媽媽擔心地問，“我看你今天沒帶便當，不會中午沒吃吧？”

“我吃了的。”程向芹夾起一塊煎蛋，“我出去吃。”

“出去也好，整天悶在冷氣房，我都怕你悶出病來。”

“沒辦法呀，工作嘛。”程向芹十分坦然地将一切怪罪到工作上，半點不提自己沒工作時也足不出戶。

程媽媽翻了個白眼，對于女兒這副宅得理所當然的态度已經麻木了。

“中午吃的什麼？”程媽媽又問，“别告訴我便利店啊，面包也不算數的。”

程向芹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天吃家裡的自己會給父母一種三餐不固定的印象，也可能他們眼裡的年輕人就是不會好好吃飯的。

不過要是沒遇見薛季光，她确實可能迷路着迷路着就沒時間，最後靠着點心桌上的零食飲料囫囵解決一餐。

這絕對不能讓程媽媽知道。

程向芹回道：“沒呢，我吃了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