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和程向芹的電話後，薛季光溫和的笑意消失，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離開辦公室，走到劉剛的座位旁，曲起指節，在劉剛的桌面上敲了兩下，叩、叩。

“五分鐘後，來我辦公室。”

劉剛握緊了手上的鉛筆，道：“好的，薛經理。”

薛季光點頭，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劉剛，轉身離開。

劉剛松開手，鉛筆斷成兩截掉在桌上。他旁邊的同事餘光瞥見，裝作尋找文件，默默地将辦公椅往離劉剛遠些的方向移。

劉剛将斷掉的鉛筆掃進垃圾桶，一邊喃喃道：“他算什麼東西。”

旁邊的同事見劉剛一會捏斷筆，一會抖腿，立刻拿起杯子往茶水間走，決定等劉剛進去見薛季光後再回來。

劉剛依言來到薛季光的辦公室時，已經看不出任何的不滿。他臉上堆滿谄媚的笑，皮膚都笑出了皺紋，搓着手道：“經理，您找我什麼事？”

薛季光低着頭在給文件簽字，聽見劉剛的聲音沒有擡頭，隻遞給他一張紙，“這是你的工作調整通知，明天開始，你改去旭峰的那個項目。”

劉剛愣了一下，問：“為什麼突然要調整我的工作？”

“旭峰的項目是後半年的重點項目，裡頭牽涉到我們公司一些重要專利，你是行海的老人了，對于這些也比較了解。旭峰項目組那邊和我談過了，把你借過去。”薛季光說，“我同意了。”

劉剛不願意，道：“旭峰的項目根本就沒亮點，他是重點項目沒錯，但隻是每年的慣例而已，哪裡還需要我去？”

薛季光道：“今年會有一些調整。”

“我不去！薛季光，你就是想流放我而已。”劉剛覺得自己找到了原因，立刻拍桌站起，指着薛季光的鼻子道，“你就是覺得我對你有威脅，才不讓我參與蜂紋的項目。你想獨占成果，也要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劉剛，我是你的頂頭上司，我的決策不需要經過你同意。”被指着鼻子，薛季光臉色冷了下來，語氣更加強硬，不容拒絕道：“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

“我不去！”劉剛怒極，道，“你知道我爸是誰吧？”

薛季光垂眸，将放在自己面前的紙張砸到劉剛臉上，道：“給你體面你不要，好，那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你做什麼！”劉剛将糊在臉上的紙張拿下，一看就變了臉色，“你、你怎麼會有？”

“你自己寫的郵件，自己不敢認？”薛季光說，“丢臉丢到公司外頭。還問我怎麼會有，怎麼，隻能你騷擾人，人家還不能告狀了？”

劉剛咬牙切齒道：“那小妮子。”

“劉剛，請你對項目負責人有基本的尊重。”薛季光道，“程小姐是擁有決策實權的項目負責人，我不知道是什麼給你的錯覺，讓你以為可以對她指手畫腳和動手動腳，但從現在開始，請你停止這些行為。”

劉剛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薛季光無視，道：“工作調整即刻生效，我已經通知資訊人員将你在蜂蚊項目組的權限全部移除了。”

“你！”劉剛氣到說不出話。

薛季光不願和劉剛多說，冷冷地抛下一句警告，道：“劉剛，這是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再有下次，就請你離開行海。”薛季光道。

“哼。想叫我離開行海，沒那麼簡單！”劉剛恨恨道，“薛季光，我們走着瞧。”

薛季光擡手指向門外，“請吧。”

劉剛甩門出去，薛季光捏捏眉心，将特意打印出來給劉剛看的郵件撕了。

他叫來張助理，讓他把碎紙清理一下，又讓他去盯着劉剛調整項目組。

張助理也離開後，薛季光閉目沉思良久，接着拿起話筒，撥了一通内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

“董事長，非常抱歉。”薛季光撐着額頭，語氣疲憊但冷靜，道，“我打草驚蛇了。”

另一端的人嗓音渾厚低沉，尾音上揚，似乎有些驚訝，道：“你對劉剛動手了？”

薛季光嗯了一聲，說：“調離了和蜂紋的項目組，讓他去做旭峰的項目。”

“我原本也屬意讓他到旭峰那項目去，那邊牽涉到的專利表面上很有價值，正适合挖坑給他們父子跳。”董事長追問，“當時是你不同意，想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還特意調過去接手項目，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薛季光道：“都知道他愛騷擾異性，但我真沒想到他會騷擾蜂紋的項目負責人。我不能讓他繼續到行海外面丢人現眼，隻好把他調走了。這次是我判斷錯誤，後續就照您的計劃走吧。”

董事長說：“年輕人還是要多練練眼力啊，那就照我計劃，但由你跟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