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春寒說來就來。
昨晚隻是起了些風,第二天一早,林鶴眠剛打開窗戶,刺骨寒風就撲面而來,他忙關了窗戶,換上厚衣服,又穿了一件黑色鬥篷裹在外面才肯下樓。
拜長生的人昨日就出發了,人一走,客棧顯得空曠了許多,也多了幾分清靜。
剛下樓,便看到謝松意穿着一件繡着金色雲紋的白色鬥篷坐在樓下喝茶看書。
他依舊是半紮發,束發用的發帶也是白色,隻是發帶末端用紅線和黑線繡了一枝紅梅,十分惹眼。
老闆在前台幫着記賬,見林鶴眠下來,笑着問:“林少俠,可要吃些什麼?”
林鶴眠回道:“随便什麼都可以。”
“行。”老闆放下賬本去吩咐後廚,不多時便出來了,臉上依舊挂着笑,“你這幾天的吃住費用算我請你的,不用付錢。”
“請我?”林鶴眠不解。
“你幫我帶回圓石,我總得謝你一番。”
“舉手之勞,您不用請我。”林鶴眠下了樓,老闆示意他坐謝松意對面。
謝松意瞥他一眼,道:“老闆不喜歡欠别人,這次請你是為了還恩。你現在拒絕,他日有機會,老闆還是會想辦法還的。”
林鶴眠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說:“順手而為的事,真的不用他請。”
“老闆是生意人,”謝松意端起茶盞輕呷一口,繼續說:“在商言商,要麼兩不相欠要麼各取所需是他的為商之道,難道你指望讓一個利益為重的人欠你一個很難有機會再還回去的人情麼?這樣隻會違背他做生意的原則。”
林鶴眠掃一眼專心看書的謝松意,又看向笑着的老闆,老闆沖他搖頭示意不要拒絕。他沒再說話,權當是默認了,單手撐着下巴看謝松意看書。
老闆知道他沒拒絕,回到前台繼續記賬去了。
謝松意眸子半垂,眼中情緒看不分明,蒼白修長的手指握着書卷,這倒是讓林鶴眠好奇他看書時在想什麼了。
“我臉上有東西?”謝松意突然擡頭。
林鶴眠忙坐直了身子搖頭道:“沒有!”
謝松意無奈歎氣:“不知我是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能讓你次次盯着我看?”
林鶴眠心說當然是你這張臉啊,雖然算不上美人級别,但看了就讓人舒心,當然得趁機多看看。
但林鶴眠是不會這麼說的,除非他想挨罵了。然後林少俠果斷給自己挖了一個坑,說:“我隻是好奇你看的書。”
謝松意笑着将書遞過去,道:“這樣啊,那我借給你看看。”
林鶴眠掃一眼謝松意确認他沒打什麼壞心思後才接過書,然後發現上面全是古文字。
林鶴眠:“……”
謝松意右手撐着下巴,左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着桌面,笑裡帶着幾分玩味,頗有興緻的盯着他,說:“書都給你了,看書别看我,我臉上又沒字。”
“林師弟,你怎麼看個書怎麼還把臉給看黑了?”
林鶴眠:“……”
想死!!!!
老闆實在是看不下去某百年老妖逗小孩的行為,索性端着托盤将飯菜放在二人中間,把林鶴眠手裡那本書抽走了。
“先吃飯吧,别看了。”
謝松意沒說話,端起一碗粥用勺子舀了一些放進嘴裡。甜膩感在口腔中散開,謝松意不由得皺眉,将粥遞給老闆,道:“太甜了,換一碗。”
老闆拿了一個新勺子嘗了一口,心說對謝松意來說确實太甜了,就把謝松意那碗粥端走,幹脆自己進後廚又做了一碗。
林鶴眠也嘗了一口,不解道:“我覺得甜度可以啊……”
一旁的尖石忍不住開口:“林少俠您有所不知,謝公子挑剔,他這人規矩可多了。”
“我知道。”
尖石撥算盤珠子的手停下來,詫異的看向林鶴眠:“您知道?”
圓石看不下去,重重拍了一下尖石的胳膊,罵道:“你怎麼這麼笨?!謝公子這穿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個什麼人,林少俠肯定也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尖石若有所思的點頭:“有道理。”
老闆突然從後廚走出來,問道:“你們聊什麼呢,賬都不算了。”
尖石一看老闆出來了,當即低下頭,對着賬本繼續撥算珠去了。
林鶴眠有些驚訝:“做這麼快?”
“鍋裡有正煮着的,隻是沒加糖,熟了我就盛出來了。”
老闆說起謊來毫不心虛,甚至因為他臉上帶着笑意,林鶴眠竟也沒懷疑。
其實後廚就做了那麼點粥,這碗是他用妖力煮的,所以熟的很快。
老闆笑着放下粥,又給謝松意拿了一個新勺子,問:“知道跑出來的妖是誰了沒?”
謝松意又嘗了一口粥,确認甜度沒問題後才開口,說:“知道,下午就去除妖,然後就去拜長生,不回來了。”
“你會帶我去的吧?”林鶴眠問。
謝松意無奈,笑着問:“我像是亂丢小孩的人麼?再說了,我都說要去拜長生了,自然是要帶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