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裡伸手不見五指,走在裡面,全靠摸着牆壁探路。
謝松意當然不會幹這種事,這密道的牆不知道有多髒,他才不碰,所以這個任務很光榮的輪到了林鶴眠身上。
林鶴眠知道他這師兄的脾氣,倒也沒說什麼,乖乖的摸了一路的牆。
牆确實很髒,林鶴眠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種灰塵堆在指尖的感覺。
但很快,牆面的觸感變得十分冰涼,林鶴眠上下摸索了一番,驚覺不對,忙收回手。黑暗裡的謝松意注意到他的異常,掌心燃起一團火。
火苗“轟”的一聲竄得老高,溫暖微弱的火光映着牆面,林鶴眠借着光亮看清了他碰到的東西,驚吓中出于本能的喊了一聲,下意識的牽着謝松意的手向後退去。
他身側的謝松意巋然不動,隻是很嫌棄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還不忘掃一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林鶴眠忙松開手,幹笑兩聲,找補道:“這不是太突然了嘛,我不是故意的。”
謝松意沒理他,将目光投向前方的牆壁,那上面挂着一張皺巴巴的人皮面具,面具表情是笑着的,下巴還有些裂紋。
謝松意用掌心照了一圈,發現密道裡隻有這一面牆上挂着人皮面具,而且貼的歪七扭八,極度随意。
“這不會是誰家小孩的惡作劇吧?”林鶴眠指着面具問。
謝松意剛想說誰家小孩閑的沒事把一張破損的人皮面具貼在一個黑咕隆咚的密道裡吓人,但轉念一想,說不定還真有呢,便模糊不清的回了林鶴眠兩個字:“可能。”
“那這小孩還真皮。”
謝松意對林鶴眠的評價置之不理,繼續向前走去,他沒滅掉掌心的火,任由火苗搖曳着,成為密道裡僅剩的光亮。
林鶴眠準備跟上,還沒踏出一步,總覺得面具笑着很别扭,索性兩隻手伸出食指,沿着嘴角向下扒拉,給面具扒成了一個面無表情的樣子。
全程旁觀的謝松意:“……”
你是怎麼好意思說人家小孩皮的?
不料下一秒牆壁就轟然倒塌,謝松意忙滅了掌心的火,一把将林鶴眠拉到自己跟前,這才沒讓林鶴眠被埋。
“這是……”
一個煙帳山出現兩座遺迹,讓林鶴眠不覺有些驚訝,連話都說不完整。
清澈的溪流橫亘在一望無際的綠野,不遠處有一棵樹,樹枝蒼勁有力,翠葉叢生,下面挂了一架秋千。
秋千旁搭了一個藤蘿花架,成片的紫藤蘿随風搖曳,偶爾還會落下幾片花瓣,花架下是好幾塊白色蛇骨。
“進去看看。”謝松意繞過散亂的灰色石磚,徑直走了進去。
林鶴眠快步跟上,二人的目的地十分統一——那條小溪。
他和謝松意直接走到溪流中間,緊接着,四周便成了另一種模樣。
一個看模樣大概隻有八九歲的小女孩提着衣服匆忙奔向山門,女孩手上纏着一條黑色小蛇,小蛇被她晃得睡不着,吐着蛇信子抱怨:“看給你急的,才出門十天就想讓人快點回來了,回頭遇到大事,他去幾個月,你還不得哭死在煙帳山。”
“咱可先說好,你不許告訴大長老我哭的事。”
女孩圓圓的小臉配上那種奶裡奶氣的聲音,竟也能聽出幾分威脅的意味。
小黑蛇十分不屑:“你屁點大的小孩一個,還會威脅我了?”
“我不管,”女孩撅起嘴,“你說了我三天不給你吃飯。”
“行啊。”似乎是被這種威脅方法逗笑了,小黑蛇毫不在意,懶洋洋的說:“我餓急眼就把你吃了,反正你也能填肚子。”
“不行,我死了長老們會很傷心的。”
小黑蛇有些無語:“你這人,自己要死了居然先考慮别人的感受,而不是感慨再也沒命活。”
“我來就是要死的嘛,我自己對這種事又不在意。”
“呵。”
小黑蛇把腦袋縮到女孩的袖子裡,不再說話。
二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較長的距離才停下,這次的場景和遺迹内部别無二緻,女孩已經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坐在秋千上,很認真的看黑蛇化成的少女給藤蘿澆水。
“對了,”少女腳尖有一搭沒一搭的點着地面,借着地面的力蕩秋千,“小黑,你之前說的蜉蝣草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黑澆水的手微頓,片刻後,她看向少女,回道:“是一種對人來說有劇毒的草藥,你可别想用它煉毒藥,毒性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不會,我隻是想用他試試藥性逆轉的法子,如果逆轉成功,說不定人也可以用呢。”
“你在想這個之前還是先想想怎麼和三位長老說你的事吧。”小黑直起身子,有些不滿,“我就稀罕了,任家那小子到底是有什麼好的,能讓你對他那麼死心塌地。”
“我覺得他好他就是好。”
“行行行,他好他好。”
小黑沒再說話,情人眼裡出西施,她無法戰勝愛情的力量,所以選擇閉嘴。
兩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離。
這次四周的場景又變成了密道,少女拉着小黑的手,一路小跑進來。
小黑一頭霧水:“你瞞着三位長老挖一個黑咕隆咚的密道幹嘛?”
“哎呀你不懂,”少女煞有介事的亮起掌心的火苗,小黑的臉正對着牆上那張人皮面具,那面具笑着,看得有些吓人。
少女把面具的嘴角扒到面無表情的程度,牆壁頓時消失不見,露出裡面的空間,景象和遺迹别無二緻。
“喏,我把你那個幻境搬來了,我厲害吧?”
語氣像一個期待父母誇獎的小孩。
小黑無奈又好笑:“道理我都懂,但你為什麼要用一張人皮面具做陣眼?”
“這可是我和你第一次偷溜下山去逛廟會的面具,很有紀念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