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峄陽一把握住她拿酒杯的手。她的手是冷的,她能感覺到孟峄陽的手心很熱。
孟紅雨皺眉,正欲開口,卻見孟峄陽牽着自己的手,親了一下。
他的嘴唇也是熱的。
孟峄陽道:“我願意陪你。”
第二日一早,孟紅雨與孟拂霜直奔城南藥莊。
孟拂霜見孟峄陽沒來,奇道:“你那侍衛去哪兒了?”
孟紅雨摸了一下手,有些心煩意亂,道:“今日我沒讓他跟着了,讓他留在客棧看有無動靜。”
“也好。”孟拂霜沒多想什麼,踏進七木堂,見了藥鋪夥計,問了許多藥材。穆老闆聞聲而來,見是明月莊的人,便親自引自後堂接待。
穆老闆醫術精深,識得許多少見的藥草。他從櫃閣裡拿出多味藥材與孟拂霜比對查看,目光隻聚焦在手中藥草上,孟紅雨在一旁看着,看不出什麼不妥。
他面色平靜,隻在聽了孟拂霜詢問四角青之時面露詫異。
“四角青産得極少,藥效至多是在收斂止血上有些效用,作為藥材也有其他藥草可替,依我愚見,不必用它。”
孟拂霜半真半假道:“穆老闆果真見多識廣。我隻在古書上讀過四角青,還未見過四角青,身為醫者當識得百草,又怎能因其效用微淺而避之?”
穆老闆聽得此言,面露動容,道:“是我小看閣下了。”
他請孟拂霜和孟紅雨在案邊坐下,接着說道:“四角青在西雲澤确有少量生長,七木堂本來有專門采摘一批保存,隻是兩年前被一個商人全數買去,現下也沒有存貨。如若二位願意,可随我一起去西雲澤内采摘,隻是那小島難行,如今又是冬日,草木枯萎,現下很難能采上四角青,明年開春了或可采摘。”
“那全數買去的商人是什麼來曆?買了四角青又是做什麼用?”
穆老闆顯出回憶的神色,道:“那商人姓宋,是個年輕人,說是替珠城好幾家藥莊共同來采買藥材,也有官府的藥材需求,總共買了許多藥材,要量都很大,四角青隻是裡面一味藥。其實他買四角青買的并不算得許多,隻是四角青産量實是太少,本鋪所有的量也沒有多少,被他全數都要去了。”
“那個年輕人後來去哪兒了?”
“大約是回珠城了罷,他後來也未來采買過藥材。那時他住在廣興客棧,買了宿江城裡兩三家藥鋪的藥材,最終還是請的我們幾家藥莊去廣興客棧簽的單子定的生意。”
廣興客棧。孟紅雨與孟拂霜對視了一眼。
穆老闆仍在沉思,片刻後他又想起什麼,道:“閣下地處江東,據我所知,東海的幾處小島也曾産出四角青,還是十數年前我聽師傅曾提過,東海的南山島曾有四角青等少見的草藥生長。閣下也可去東海看看。”
孟拂霜拱手謝了穆老闆,和穆老闆定了其餘的藥材,她二人便去城南的幾處藥莊也走了一遍,得到的說法大約相同,均無四角青的存貨,都被兩年前那個姓宋的年輕人買去了。
隻有最後一家藥鋪,位于街角,小小的店面,藥櫃也不齊全,那夥計聽了,隻道掌櫃今日不在,要她們明日再來,可能會有四角青。
回到客棧房内,孟拂霜捏着手裡那幾卷古書的抄錄,心裡直犯嘀咕。她看着孟紅雨還是在房裡踱步看擺設,問道:“現在算是線索又斷了麼?那姓宋的年輕人是誰也很難查下去了,我回來時還問了老沈,老沈道也快想不起來了,隻知道是珠城來的,莫非咱們再去趟珠城看看?可珠城……”
孟華風死在珠城。
她閉了口,隻看着孟紅雨的動靜。而孟紅雨背對着她,正看着置物架上的好幾件木雕出神。
片刻,孟紅雨平聲回道:“明日去了那街角的藥鋪再說,宿江的事還沒完。”
門外忽有人叩門,是孟峄陽。
“怎麼樣,這一日在客棧内過得如何?”孟拂霜笑着将他迎進來。他看向孟紅雨,而孟紅雨仍是背對着他們站着,也并不說話。
孟峄陽在案邊坐下,擡眼看了看孟紅雨的側臉,道:“镖師裡有西江樓的人。”
孟拂霜一驚:“什麼?西江樓的人來做什麼?”
孟紅雨終于轉過身來,她沉聲問道:“是镖局請的西江樓?還是什麼?”
孟峄陽一五一十地講了他在客棧裡觀察那些镖師,打聽出是镖局請了西江樓的弟子來當镖師,這幾日都住在客棧裡,正等着走镖。這些弟子來當镖師似乎已習以為常,不覺得什麼。
孟拂霜隻覺得不對,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镖局請些江湖中人來走镖也是常有的事,西江樓在淮南開了分舵,被請過來也是正常。但就這麼巧麼?
窗外天黑了。
月亮隐隐卓卓地升上樹梢,孟紅雨背對着月亮,道:“我們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