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趕時間回家’這個描述,塞卡瑞無意識地打了個冷戰。
另一邊,菲羅拉面對着艾格,從容地伸出了右手。
“成交。”
——
次日。
芬利蘭卡,主城區。
又一輛滿載着“貨物”的馬車吱呀吱呀地碾過了車轍。
守衛在确認過商會的證明後,就不再查驗,揮手讓車夫離開。
這輛馬車就這樣緩緩地駛過了城關,從哄然的鬧市經過,再從渺無人煙的小道上離開。
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外面才再度響起了攀談聲。
“新的羊進來了嗎?”
“有母羊?倒是少見。”
“都是些沒有爪子的畜生,在‘欄’裡也表現不好,死得太快了。”
“這次的可能不一樣,據說,身子骨比其他的強壯些。”
“瘦得沒幾根骨頭,吃都不夠塞牙縫,再強壯也熬不過第二次出欄。”
……
昏暗不定的光線,和悉悉索索的聲響。
駕車的人用着令人不适的語氣,談起牲畜的買賣。
而在車内,艾格稍稍活動了下被繩子磨出傷痕的手腕,滿不在乎地從透過麻袋,看向了自己對面的另一雙眼睛。
那是屬于人的眼睛,可不是有着四蹄的羊。
在車輪再次停止後,外面有人傳來了鬧哄哄的聲響。
艾格隻感覺自己身體一輕,像是貨物一般被随意地扛了起來,扔在了地上。
和她一起被綁過來的,還有其他人。
歲數、樣貌、性别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隻有他們被當作獵物一樣套上的服裝,帶兜帽的袍子,恰好能把他們都長相都遮得嚴嚴實實,但也讓視線受到了阻礙。
艾格微微仰起頭,才看到在石砌的牆面上雕刻的字。
【鬥獸場】
“都别亂跑,不然後果自負。”
接收他們的,是一位膀大腰圓的壯實男人,他滿臉橫肉,還耍着一根帶着倒刺的皮鞭。
剛剛見有人撒腿要跑,那根鞭子就像長了眼睛一樣,把那人一鞭抽倒在地。
他們站在人來人往的入口,再往裡,能看到布滿鐵絲的另一邊,近乎瘋狂的人們。
抓着大把金銀的貴族,以及台上血肉四濺的屍體。
那些聞到血腥的魔獸,在撕咬完殘缺的肢體後,又再次撲向觀衆席,卻被某種魔法牢牢地束縛在了原地。
惡趣味。
在這個男人開口命令之前,裡面又傳來了一陣令人戰栗的咀嚼聲,聲音太大,近乎是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被驚吓到的衆人,幾乎都倉皇逃離,以至于周遭響起了一陣接着一陣皮鞭将肉綻開的慘烈聲響。
路過的,不論男人女人,都冷漠地看着那些因為出逃的人。
那種視線,與其說是看着人,不如說更像是看着逃離的牲畜。
“第一次出欄的羊沒有價值,除非能活着回來,先生。”
登記處侍者的話語,讓男人止住了手上的動作。
男人冷哼了一聲,才陰狠地開口:“算你們好命,老實去登記報名,不要想着耍花招。”
“不然在那之前,你們就會和裡面那攤爛泥一樣的結果。”
他手上的皮鞭松開,剛剛被纏住的那人已經沒了氣息。
人群逐漸靜默,一個一個面如死灰地,排着隊等着宣告自己的死刑。
“接下來,輪到你了。”
侍者帶着機械的笑意,語氣平靜地開口。
配合着血肉飛濺的場景,昏暗的室内像是彌漫着絕望的殺意。
在剛剛四處慘烈的哀嚎聲中,面前是為數不多,身上沒有血迹的“羊”。
寂靜的空間傳來了少女清亮的聲音:“謝謝,不過我想确認下,我們參加這個活動是有獎勵的?”
侍者愣了下,才遲疑地開口:“……是的。”
“那這個獎勵是挂在我們的頭上,還是那個人頭上。”
“在你們身上。”
“但我們永遠不能出去是嗎?”
“……”
兜帽下方,隻能看到這位少女勾起的唇角。但來到這裡的人不是神色倉惶就是走投無路,從未出現過像她這樣,鎮定得像是在閑逛自己的後花園。
“假如你能活着回來,我會再回答你的問題。”
侍者面無表情地催促:“請完成登記。”
艾格聳了聳肩,并沒有反抗這樣的安排。
隻是沒等她按照流程登記,她的身後又傳來了一陣騷亂。
就連剛剛還散發冷意的侍者,面上都露出了一絲意外。
“又有新的羊?”
那是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帶着一絲高傲和不耐煩:“都說了,不要什麼都往這裡送,真當芬利蘭卡是垃圾場嗎?”
她的兜帽被驟然掀開。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艾格眯起了眼。
下一秒,她撞進了一雙驚訝的琥珀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