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的小櫃子上擺着日曆,一旁的藍色瓷瓶裡,幾支白色雛菊探出頭來。白色窗簾被風吹的輕飄飄飛起,幾乎要撲到床鋪邊緣。
佐助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他把視線定格在白色雛菊上,木愣愣的凝視着。
他記得,媽媽最喜歡在他的房間裡擺上這樣的花朵了。
心底那些柔軟的記憶就這樣突兀的出現在現實裡。
不,等下,爸爸媽媽……還有哥哥。先前發生的一切在大腦中迅速回放,佐助愣了片刻。
……木葉?宇智波一族?這是,他小的時候?
旁邊的日曆上,清清楚楚标明着木葉51年。
如果果真如此,今年他三歲,鼬今年八歲。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下一瞬間,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也猛的出現在腦中,連同剛剛回歸的部分記憶一起,混亂的湧入他的大腦。
……佐助有些痛苦的捂住頭,卻猛然發現視線焦點中的白色花朵上有什麼紅色的線條一閃而過。
注意力暫時被轉移過去,他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卻發現那不是錯覺,幾條交錯的明亮紅色線條閃現在雛菊上面。
指尖不由的探向花朵,他下意識便将上面的線條揮開。
然而伴随着他沿着細線劃下的動作,鮮妍嬌嫩的花朵瞬間萎縮凋落,最終變成了枯萎發黑的模樣。
錯愕的看向自己的手,下一瞬,佐助卻發現交錯縱橫的紅色線條不斷閃現中,自己的手指正碎裂開來。
這是……什麼?
下意識睜大眼睛,佐助的雙手微微顫抖起來。
雙手分明沒有任何疼痛感,可每根手指都碎成幾個肉塊,幾乎可見血色與白骨,連同手掌的碎塊,一起向雙手外側翻飛出去。
幾乎在佐助崩潰喊叫的下一瞬,雙手卻又奇異的愈合起來,還是完好無損的模樣。
可緊緊随之而來的,又是雙手碎裂開來的景象,如噩夢般的無休無止。
砰的一聲,花瓶猛的落在了地上,摔成碎片。
走廊裡,宇智波鼬停下腳步,下意識擡頭細聽,卻聽到了一聲痛苦的慘叫。
……佐助?
他猛的轉身,幾步沖到樓上佐助的房間裡,一把推開房門。下一刻,他睜大眼睛。
碎裂的瓷片與枯萎的花朵淩亂散在一旁,佐助小小身子縮成一團,跪坐在地闆上。
他一手捂着右眼,冷汗順着額頭流下,一手艱難的撐在地闆上,不住的喘着粗氣。
“佐助?!〞
幾乎是看清的一瞬間,鼬已經飛奔到佐助的身前,伸手扶住他。
佐助艱難的睜開眼睛,紅色的眼睛裡正有一顆黑色勾玉緩緩流轉。
此時,在他的右眼視角中,不光是他自己的身體,就連牆壁和地面都開始有密密麻麻的線條覆蓋閃現其上。
閃爍的線條裡,床鋪、牆壁、甚至是地面,都在不停的崩塌與重組,一片混亂。
左眼,世界卻一切完好。
兩個不同的畫面詭異的重疊在一起,暈眩、疼痛、惡心等等感覺一齊向佐助襲來,更何況還有錯亂的記憶,令人幾近瘋狂與崩潰。
雖然不知道佐助的具體情況,但看到他死死捂着眼睛,腦海裡快速演算過佐助的異常行為,鼬立刻撫上他的眼睛: “佐助,關上寫輪眼!不要再用那雙眼睛了!”
勉強分辨出來人的聲音,佐助的意識被拉回少許,可下一瞬間被聲音的主人觸碰到眼睛時,噩夢般的痛苦回憶湧上心頭,幾乎是下意識間,佐助已經一把揮開了鼬的手。
“别碰我!”
“不要胡鬧了……”然而鼬卻絲毫沒有生氣,隻是再一次撫上他的眼睛,語氣堅定而不容拒絕,“佐助,聽話,不要再用那雙眼睛了。”
“宇智波鼬……”一片痛苦與混亂中,佐助憑借身體本能,伸手快速撈起一塊碎瓷片,一把反扣鼬的手腕,下壓的同時借力飛撲到他的身上。
“我要殺了你!”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鼬對佐助毫不設防,幾乎是絲毫沒有抵抗的被撲倒在地上。
被佐助用碎瓷片抵住脖頸,分明輕而易舉就可以掙脫,他卻隻是有些怔然,靜靜看向佐助。
佐助向來天真可愛的小臉上,此時神色卻滿是瘋狂:“隻要殺了你,隻要殺了你,我就能……”
記憶裡幼小可愛的佐助和此刻的佐助不斷交替,最終彙合到一處。
抿唇看了佐助半晌,鼬默默垂下了眼睛。
“生命是易碎的,而生命消亡的疼痛,隻有在失去後才會有所了解。”
“這是我開眼的原因。”他微微歎了口氣,看着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的佐助,“那麼佐助……又是因為什麼,而感受到痛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