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上,明媚的光線從透明的窗子照進來,卡卡西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病房房門,一手敲在面罩邊緣。
“呀咧,怎麼說呢?因為我出任務剛回來不久,可是啊……”他眼睛彎起,俯身盯住淺江,“護士小姐,是你負責佐助對嗎?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他現在的具體情況嗎?”
身穿白色的護士制服,淺江看着好似在笑,但是聲音卻是莫名低沉的卡卡西,一臉了然的歎了口氣。
“看樣子,佐助君也同樣沒有對你開口,對嗎?”
與此同時,病房内。
門外的細小聲音不時從門縫中傳過,盡管是往常很容易令人忽略的音量,但此刻,佐助仍是能依稀辨認出一些話語來。
但這卻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依舊沉默着坐在床上,連頭都不用轉,他隻是伸手探向了一邊的小桌子上,手中便忽然被塞進了一杯水。
“佐助君,水還有點燙,小心拿好了。”是小櫻的聲音。
大概是考慮到他的眼睛,淺江體貼的在病床一側支起不高不矮的小桌子,方便他一伸手,就能輕松碰到水杯。一邊還有一個按鈕,方便有急事可以叫人什麼的。
佐助并不是很反感這種行為,可察覺到被遞來的杯子時,他還是小小的皺了一下眉。
“卡卡西老師之前也總是來看你呢,不過那個時候你一直昏迷着,直到綱手大人回來才清醒。不過,那個時候卡卡西老師出去做任務了。”
不知是否想到了剛剛佐助面對卡卡西也一言不發的場景,小櫻忽然歎了一口氣:“佐助君……為什麼現在還是什麼話都不肯說呢?難道,還是在生那天的氣嗎?”
因為總是無法等到回答,所以每次因她用刻意輕快語調而沖淡的沉寂,在這種時候便會如同回落一般的更加濃厚幾分,萦繞在小小的病房内。
一時寂靜之間,隻有佐助小口啜飲的聲音。
可莫名的,小櫻的聲音又有些真心實意的輕松起來,帶着些微笑意:“總是這樣呢,之前我們幾個一起出去野餐,我明明帶了好些吃的,可鳴人那個笨蛋隻知道胡吃海塞,佐助君還是和那個時候一樣,總是不緊不慢的……”
慢斯條理喝完一杯水,仔細端詳着手中的透明杯子,佐助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佐助君,你是不是……啊,佐助君!”
小櫻尚且有幾分猶疑的話語以一聲尖叫作為結尾,與此一同響起的,還有在耳邊劇烈炸開的清脆撞擊聲。
随手抛出的杯子撞擊在玻璃窗上,尖叫與脆響混在一起,伴随着門被推開後的急急腳步聲,一切的一切,全都清晰的傳遞到腦海之中。
眼前所見,是一片光明之中炸裂開來的些許玻璃碎片,佐助一手拍在床鋪上,身體躍起的同時,已有透明碎片夾在他的手指之中,随他手腕的抖動,直直向着窗外射去。
“佐助!你這是在做什麼?”
第二片碎片還沒來得及撿起,一道急促而嚴厲的聲音裡,手腕已經被人緊緊握住。
站在滿地的碎片中,慢慢别過臉去,佐助側頭看着窗邊按住他的卡卡西,唇邊的笑意緩緩加深。
窗外,一道粗略嘶啞的慘叫聲裡,小小的黑色身影以極其不協調的姿勢艱難飛起,混雜着鮮血的鴉羽打着旋,自半空飄蕩而下。
“……烏鴉?”
眉頭疑惑的皺起,卡卡西低下頭,若有所思的喃喃聲卻在接觸到佐助目光的一瞬間頓住。片刻後,他的聲音才若無其事的響起:“佐助,你的眼睛已經恢複了嗎?”
“啊!”淺江的聲音慢了一步響起,“這是怎麼回事?佐助君沒有受傷吧?”
“嘛,佐助真是任性啊,不會是眼睛恢複太開心了吧?護士小姐,這裡還要麻煩你了。”卡卡西點了點頭,語調仍是一如既往的懶散,他轉過頭瞥向不知所措的小櫻,眼睛重新彎起,“小櫻也不要擔心,來和我一起……”
“佐助,佐助~啊,小櫻,還有卡卡西老師也在!”大開的門口傳來一個語調異常輕快的聲音,“啊咧?你們怎麼都站在窗邊,這是在幹什麼?”
随着靠近幾步後,鳴人的表情變得茫然了一點,他轉頭看着小櫻:“小櫻,你怎麼也開始不說話了?”
收回斜向身後的目光,佐助看着依舊神色輕松手中力度卻絲毫不減的卡卡西,聲音沉靜:“卡卡西,松手。”
“呀咧,原來第一個讓佐助開口的是我嗎?”卡卡西的語調依舊懶散,“那我還真是榮幸啊。”
佐助定定看了卡卡西半晌,一聲嗤笑中,将頭偏向一邊。
“那好吧。”
在鳴人尚在狀态之外的咋咋呼呼聲裡,卡卡西看着佐助眼中乍然浮起的血紅色,猝然移開目光,急喝一聲:“佐助,不要太任性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陣如同嘹亮鳥叫的急速電流聲。
在耳邊的“卡卡西老師”“佐助”一片聲音裡,當卡卡西倉促移開的目光捕捉到空氣中的長長紫電時,已經晚了,身體的肌肉已經在雷電的作用下變得僵硬起來。
“這是……?”
佐助果斷而毫不留情的收回手,目光冷冷瞥過身後,才漫不經心答道:“千鳥流。”
“佐助!你在做什麼啊!”
耳邊憤怒的喊叫聲中,避過鳴人迎面揮來的一拳,佐助面色不變的順勢向後躍起,身體向着被打破的窗子外躍下。
眼中所見,是鳴人猛地沖到窗前,片刻前還一片剔透的藍色眼眸中此刻已經染上一層薄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