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沉默的人變成了佐助。
想說的話有很多,想做的事也有很多。無論是過去,還是此時;無論是面對着過去那個被他殺的鼬,還是此刻站在眼前的鼬。
一切的一切,恍惚間,有些難以分辨。
殘忍殺掉族人的,是鼬。唯獨放過自己的,是鼬。無情用手扼住咽喉着拎起的,是鼬。把尚且年幼的自己,當做蝼蟻踩在腳下碾壓的,是鼬。強行加諸了一切傷恨與苦痛的,是鼬。死後也要強迫自己改變意志的,是鼬。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鼬。
宇智波鼬!
風裹挾着綠色木葉飄蕩而下,将眼前人的黑色袍角吹起,撲面而來。又掀動着佐助側臉邊的黑發,鼓動着他持刀的白色袖底。
下一刻,刀刃顫動着發出铮鳴聲,草薙劍和苦無的尖端猛地撞在一起。側身轉眸之際,四目交接,兩雙相同的三勾玉寫輪眼中映出的,是彼此相似的面孔。
自始至終,佐助隻是沉默着。
盡管對面隻是一個象轉分身,但這個事實卻隻限制了鼬的查克拉與力量,他的動作在普通忍者眼中依舊難以捕捉。
但卻不包括佐助。
看着對方迅速借助查克拉反将草薙劍當做踏闆,仰頭躲過一踢的佐助當機立斷地揚起右手中的藍色光刃,反手斬去。借力撤出幾步,電光火石裡,面對飛來的手裡劍,佐助毫不猶豫地回擊出去。
試探戛然而止。最後的手裡劍也撞擊着彈到地上,佐助再次站穩,望進那雙熟悉的紅色眼眸裡。
又是一陣風吹過。
“長高了不少呢,佐助。”
這一次,風吹來的似乎還有眼前人的微不可查的歎息,鼬靜靜地打量着他:“怎麼不像從前那樣大吼大叫着沖過來了?”
“那種事情……”草薙劍刀尖插進地面,佐助面色平靜,“宇智波鼬,你真的一點都不明白我。也是,像你這種弑親殺友的人,怎麼會在乎别人的想法呢?”
黑色發絲輕輕垂下,晃蕩垂在那雙紅色的眼睛前。對他的譏諷沒有反應,鼬的睫毛輕輕顫動幾下,再次陷入了沉默。
“……”看着他的表情,佐助牙關慢慢咬緊,握住草薙劍柄的手猛地用力,“怎麼,難道我說錯了?還是說,那個晚上所有的一切,在你眼中,都不值一提嗎?”
不……
幾乎有些後悔自己的口不擇言,佐助捏住刀柄的拇指微動,卻依舊緊緊握着,死死地盯住對方。
鼬,當然是在乎的。
怎麼能不在乎?在外漂泊的這些年裡,腥風血雨裡闖過的這些年裡,鼬,正是因為對自己的悔恨,才會讓他的病雪上加霜。甚至,在生命的盡頭,也希望能夠被他這個宇智波一族的人來制裁,能夠……
死在自己弟弟的手裡。
是啊。所有的一切痛恨都是因為宇智波鼬,眼前的這個鼬。
可是,月下流淚的那個人,是鼬。用藥物強行延續生命,也要撐到和自己決戰那一天的,是鼬。明明已經大獲全勝,最後,本要取眼睛的手卻點在了自己額頭上的,是鼬。就連穢土轉生後即将消失前,那個緊緊貼住自己額頭的,也是鼬。
嘴角逐漸抿出向下的弧度,不合心情地,一聲輕笑卻在此刻清晰地傳入佐助耳中。
“不錯,很好的表情。”鼬擡起了下巴,輕蔑之色在臉上一覽無遺,“不然,還以為你轉了性子,這次也要繼續向我搖尾乞憐呢。”
“……”
又是這樣、無話可說。
——我總是對你撒謊,讓你原諒我,總是用這雙手把你推得遠遠的……你永遠不原諒我也沒有關系,無論你将來變成什麼樣,我都會一直愛你。
可與記憶不同,斜斜勾起的嘴角上,鼬的眼中不屑之意更加凸顯。
“這就無話可說了?還是說,即便殺了大蛇丸,面對我這個滅族仇人……”一陣猛風拂過,撩起的發梢下,與佐助背對站立着,鼬慢慢側過頭來,“還是依舊像那個晚上一樣,隻能伏在地闆上,哭着求我救你呢?”
“夠了!”
猛地轉過身來,面對鼬手中迅速逼至身前的苦無,佐助右手中草薙劍反手上揚的同時,苦無便被輕而易舉地被從正中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