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藤由裡是被鬧鐘吵醒的。
她覺得很奇怪,自從當了全職網絡漫畫作者之後,她就沒再定過鬧鐘了。
她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迷茫地看着屏幕。原來響起來的不是鬧鐘,而是一則來電。
這通電話沒有備注姓名,但是她卻覺得電話号碼很熟悉。
她定睛看了幾秒。
是她自己的電話。
由裡大驚,手上一抖,手機差點被她摔到地上。她抓住了手機,電話也因為誤觸接通了。
“喂?”電話那邊傳來的是她自己的聲音!
“你是……”由裡顫抖着問,随後發現自己的聲音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環顧四周,自己正待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裡。這個房間很大,陳設也非常講究,房間裡隻有黑白灰三色,而整潔程度像醫院的病房。
她發現這個房間裡有浴室,于是迅速起身沖進去,鏡子裡果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臉。
“我們……互換身體了?”
由裡大驚失色,但還是迅速與電話那邊的人交換了信息。他叫佐久早聖臣,是就職于MSBY黑狼俱樂部的排球運動員,和她一樣住在大阪,她所處的這間公寓就是他的住宅。
情況大概交換完成,佐久早突然問:“你應該沒有打排球的經曆吧?”
“是的,不如說從高中畢業後就根本沒再運動過了。”
“那麻煩你用我的手機幫我請假,請假的短信等一會我會發到我的……你現在拿着的這部手機上,幫我轉發給教練。”佐久早說,“我們能不能見面詳談一下?我可以現在回我家去找你。”
“當然……”由裡也跟着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恐怕得我去找你。”
“有什麼問題嗎?”
“今天是我的截稿日,如果趕不上我就完蛋了。”
佐久早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蹙了蹙眉,今天是截稿日,而她竟然現在還沒有畫完稿子,用自己的聲音說出如此缺乏規劃的話語真讓人無法接受。
但是他不想管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漫畫新人的閑事,眼下有比這些更要緊的大事要辦,于是他說:“我知道了,出門麻煩幫我戴上口罩。”
戴上口罩?他感冒了嗎?由裡覺得身體并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但是既然身體的原主有要求她也沒有理由不接受:“我明白了,等會見。”
佐久早很快就把請假的短信編輯好發過來了,還順便補充了幾條:“剛才忘記說了,麻煩幫我刷牙,出門帶上酒精濕巾,還有拜托不要用我的身體擠早高峰的地鐵,我受不了那麼多細菌。我的錢包在書桌上,你可以直接拿裡面的錢打車。”
看來他不是生病了,而是有點潔癖啊。
由裡一邊刷牙一邊照鏡子,這具身體的原主長得還挺帥,頭發是黑色的卷發,不知道是燙的還是天生的,眉上有兩顆痣,非常特别。
雖然佐久早穿的睡衣質感超級好,但畢竟她不能讓知名球星穿着睡衣出門,于是由裡打開了佐久早的衣櫃,然後被震撼到了。
這個男人根據星期一到星期日分别安排好了穿搭,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了衣櫃裡。今天是星期二,前一天的衣服不見了,可能穿完被他拿去洗了。
由裡脫掉衣服,再次感到了震撼。她在美術大學讀了四年,不是沒畫過裸模,況且事出有因,她并不覺得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佐久早的身體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
他的身材好得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運動員的身體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如果她能畫這種模特,那她對肌肉走勢的理解一定會突飛猛進吧。這樣她在畫同人本的時候得多順手啊。
時間不等人,她得快點去找佐久早商量怎麼辦,由裡停止了觀賞,按他說的一一做好,戴上口罩出門了。
坐在出租車上,她開始出神。明明什麼都沒做,怎麼會和不認識的人互換身體?自己的畫稿還可以自己親自過去畫,可是佐久早的訓練怎麼辦呢?
她搜查了資料,發現佐久早從初中起就是圈内非常有名的排球選手了,高中時就進入了國青隊,現在的他不僅是V聯盟種子球隊的職業選手,更是國家隊的首發隊員,也就隻有她這種對運動一竅不通的人才會不知道。
如果身體不能換回來的話,難道佐久早選手的職業生涯就要斷送在她手裡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由裡搖搖頭把雜念從腦子裡甩出去。
作為新人作者,由裡才剛賺到稿費不久,處處都要節儉一些,所以租房也沒有租在市區内,車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由裡的出租屋。
佐久早的身體實在太高大了,開門的時候由裡發現她要低着頭看自己的原身,還真讓人不适應。
由裡睡覺的時候隻穿了一件短袖上衣,沒有穿褲子,看來佐久早設法從她随手亂扔的那堆衣服裡給她找到了一條褲子,想到對方被迫呆在自己亂糟糟的房間裡,由裡有點不好意思。
佐久早則透過由裡的眼睛審視了自己的身體一番,最後得出結論:“你不會刮胡子對吧?”
别說會不會了,她想都沒想到起床後還有這個必備動作。
“你有剃須刀嗎?”佐久早問。
“電動的沒有,酒店那種一次性的倒是有一個。”
佐久早又皺了皺眉——由裡覺得看見自己的臉上露出那麼嚴肅的表情有點好笑。
“那你坐一下。”佐久早說,他借了點由裡的潤膚露,要求她塗到臉上。
“你對自己的身體也有潔癖嗎?”由裡看着佐久早給自己的身體帶上一次性手套。
“現在我的身體是你在裡面。”佐久早可能意識到自己有點刻薄,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們的菌群暫時不屬于我們自己了,沒有說你髒的意思。雖然你房間的陳設确實充滿了無序性,但是清潔度還沒那麼讓人難以忍受。”
“好吧。”由裡在心裡暗叫了一聲潔癖君,随後坐好不動,等着佐久早來給她刮胡子。
“早安由裡醬!你今天這麼早就起來啦!”
由裡猛然想起她沒跟佐久早說過她是跟人合租的房子。佐久早看起來很受不了待在别人的家裡,想來也沒到處亂轉,所以很可能沒發現這座房子裡還有一個人。
她的擔憂是對的,由于意料之外的響聲,佐久早大驚并絆倒了。他的手裡還拿着剃須刀,如果直直地倒下去會劃傷由裡的臉,所以他在千鈞一發之際伸長了手,剃須刀掉到了沙發後面。
而由裡親到了佐久早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