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俞珠頂着碩大黑眼圈下樓,腦袋暈乎乎差點撞上他爸,沈卿遠逮着他後領子将人拖到飯桌前,一手拍在桌上質問。
“沈俞珠!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你17歲,不是7歲!又通宵玩遊戲?你看看你這副樣子有半點年輕人的精氣神嗎?”
沈卿遠都忙完上午的公事回來吃午飯,沈俞珠睡到十一點多才起來,聽他爸教訓也有氣無力。
沈卿遠看得那叫一個火大啊,在餐廳暴走找雞毛撣子,“你是越來越不像話!”
等拿着雞毛撣子過來,半大兒子沒影了,“沈俞珠,你躲什麼呢,給我出來!”
俞夢夢從廚房裡探出半個頭,眉心皺起,“你喊什麼呢,進來端菜。”
沈卿遠進廚房就見沈俞珠抱着他媽媽的腰,跟無尾熊一樣恨不得挂在他媽身上,頓時手就伸過去了。
一巴掌拍他腦門上,“下來!你真沒大沒小,你媽這小身闆能背得動你?”
“哦。”沈俞珠念念不舍的去飯廳,一旁打下手的張阿姨滿臉笑意,“瞧瞧他倆感情多好,自從你媽媽病好了,你爸管得更嚴了,平時也不讓她下廚房,就怕累着傷了身子。”
沈俞珠放下水杯,心情低落一秒,“我媽最近身體還不錯吧。”
“那必須的啊。也就是你放假回來親自下廚,你爸沾你光呢。”
他們家不搞什麼“夫人先生少爺”那套,張阿姨做清潔,老馬開車,都是在沈家工作,給沈家人分擔家務罷了,關系可好。以至于後來沈俞珠和顧聽北也養成了自給自足的習慣,不再依賴他人。
沈俞珠本不想在提起顧聽北,可到底一起生活這麼些年,說要忘也難以忘記,隻能慢慢來吧。
“爸爸媽媽,别忙活了,吃飯吧,我好餓。”
沈俞珠往廚房那邊喊一嗓子,他爸端着雞湯出來,一家人不用吃什麼山珍海味,隻要是爸爸媽媽做的飯菜,沈俞珠鐵定吃個精光。
俞夢夢現在知道攔着他了,“第三碗不能再吃了,頂多再喝一碗湯好不好?”
“吃多胃難受,你要均衡飲食。”沈卿遠也那樣勸,給他舀湯的手是半點沒停下。
場面太溫馨了。
沈俞珠那些年做夢都不敢做的這麼圓滿,一時間眼淚蓄滿眼眶,他匆匆低頭,悶頭喝一大口,“哇,好燙好燙!”
眼淚終于能流下來了。
他太幸福了。
哪怕嘴裡都被燙出泡。
“讓你慢點,俞珠,媽媽看看有沒有燙傷啊?”
“沈俞珠!你17歲不小了,能不能有點常識!”
爸媽一人一句,沈俞珠邊哭邊喝完了。
飯後,他在客廳邊玩遊戲,窗外太熱他不想出去,聽到樓上傳來的鋼琴聲,沈俞珠才走向書房。
沈卿遠在書房裡找資料,等會老馬要來接他去公司開會,沈俞珠進來,他也隻是擡頭看了一眼。
“夢夢在彈琴嗎?”
沈卿遠習慣了喊老婆為夢夢,沈俞珠上高中後跟他們不親近,總是避開父母獨自做事,他從此就覺得父母恩愛,後來母親去世,父子關系也變得冷漠。
他不知道他爸喊他媽小名這麼順口,以至于上一輩子他離世之前,叫了一聲“夢夢”,沈俞珠都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是在叫他媽媽啊。
“你有事找我?”沈卿遠拿着一份文件出來,放在桌上又取下外套,看樣子是要出去了。
沈俞珠小聲問他,“爸,你們每年都會做體檢吧。”
“做體檢,尤其是你媽媽生病後,你年初也做過啊,忘了?”
沈俞珠點點頭,放心了。
但一想到有些病來的快發的快,神不知鬼不覺就沒了,“是深度體檢吧,我的意思不是跟你公司做的那種入職體檢,是全套的花大價錢的,心肝脾肺腎都檢查的那種!”
沈卿遠總算正兒八經看他,面色猶豫,“你是不是擔心媽媽的病會複發?”
沈俞珠不吭聲。
沈卿遠看見他臉上的擔憂,拍拍他的肩說道:“你放心,這病已經好了,但要保持心情舒暢,你少皮點,多愛護她、心疼她、陪陪她,比什麼良藥都好。”
“知道了爸爸。”
“俞珠,我發現你真的一夜間長大了,我和媽媽為你感到欣慰,但學習成績不能懈怠,從明天開始早睡早起,我去公司前要是在餐廳沒見到你跟我們一起吃早餐,小心我抽你。”
不愧是嚴父,話鋒一轉就變臉。
沈俞珠“嗯嗯”敷衍點頭,目送他離家,又跑去樓上找俞夢夢女士。
他的鋼琴啟蒙老師是他母親,可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彈得不好,要說最會彈琴的還得是顧聽北。
顧聽北在公衆場合不輕易彈琴,他記得很清楚,在A大元旦晚會上,顧聽北被他忽悠着報了名,上台彈了一曲,自此剛入學的顧聽北成為學校裡的風雲人物。
也是那時他認識了周羽,顧聽北的白月光,他的情敵。
……又想到了顧聽北。
沈俞珠很清楚這段感情不會輕易消散,隻要不看見就會慢慢淡忘,或者尋找到下一個能取代顧聽北的戀愛對象。
應該不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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